谢容与没有察觉到姜矜意味深长的注视。
他只是目视姜矜,她一步步走到茶几,不带犹豫的、重新拿起那分离婚协议书。
呼吸变得越来越轻缓,心底仿佛开了口子,一道道冷风呼啸而至,心底痛到发颤。
视线因为精神过分紧绷变得有些模糊,但他仍然一瞬不瞬盯着她。
但出乎他意料,她没有用离婚协议旁的那支黑色钢笔在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而是拿起离婚协议书,转身看着他。
谢容与看着她,眼神有少许迷惘。
姜矜纤细指尖捏住离婚协议书在他眼前扬了扬,微笑,“合同很不错,尤其是那个离婚后你净身出户的条款甚合我的心意。”
“既然这么满意,怎么还不签字?”谢容与轻声问,声线微颤。
“因为你赌赢了。”
姜矜望着他眼睛,跟他四目相对。
她通透眼眸似乎看穿他全部想法。
谢容与微怔。
下一秒,姜矜轻轻用力伸手撕掉这份文件。
一份律师花费四个小时拟定的协议被姜矜用十秒钟撕成几十个碎片。
“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不想跟我离婚?”他轻声,“跟我离婚,你只会得到更多。”
会坐上董事会主席的位置。
会拿到三合集团的股份。
会重拾跟林逾白的爱情。
只要签下名字,就可以得到这么慷慨的回报。
姜矜微扯唇,盯着他,冷冰冰说:“即使不愿意承认,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赌赢了。暂时,我不会为了姜家的产业放弃你。”
说完,她拿起包,想要直接离开,谢容与抬腿几步走过来,伸手从背后抱住她,搂住她纤瘦腰肢,下颌抵在她颈窝,“矜矜。”
他声音很低,隐隐暗哑。
姜矜感受到他身体颤抖。
她抿唇,没有挣开,而是低声说:“谢容与,我不喜欢你对我使心机。你是有多不信任我,才会觉得我会为了一个所谓的董事局主席的位置放弃你?”
“因为你在意我,所以不会放弃我,是吗?”他的呼吸撒在她脖颈,脖颈泛起细微的麻意。
“当然不是。”姜矜转眸,不愿他如意,似笑非笑道:“因为我的骄傲不允许让我以这种方式接受权利。”
“这样也很好。”他紧紧搂住她,低头亲吻她的脖颈。
姜矜心尖发麻,轻轻扭头,躲开他的吻,“松开我。”
谢容与轻轻松开她,有点无措,“怎么了?”
姜矜转身,直视他。
过了会儿,她踮脚亲吻他的唇,纤长睫毛轻颤,轻声叹息,“因为我中意你,才不想离婚。”
谢容与牵唇笑了笑,他似乎不知怎么反应才好,“矜矜,不用为了哄我说这些……”
他已经很喜欢很喜欢她了,喜欢到可以把一切拱手相送,不用哄他,他就可以为她赴汤蹈火。
姜矜凝视他,刚想说什么,余光瞥到二楼走廊上的人影,眉眼微凉,“孟初,你怎么在这里?”
二楼走廊站着一群尴尬的木头人,分别是三合集团公关部总监,投资部总监,法务部总监及他们的副手们。
姜矜凉薄的目光看过来,几位阅尽沧海的高管们心尖一颤,“太太。”他们垂着头,如鹌鹑。
孟初跟姜矜熟悉一点,几步跳下楼,道:“你们不是要离婚了么?我们是专门来开会商讨怎么减少你们离婚的损失的!”
姜矜似笑非笑,“怎么商讨的,说来听听。”
孟初瞥一眼谢容与,不顾他眼神示意,言之凿凿,“首先,公关要搞好,要说明你们是和平分手,不能损害公司名誉。”
“其次,要稳定股价,以防公关危机蔓延成股市危机。”
“第三,要做好法律准备工作,以防你们俩财产分割不明确……”
孟初有理有据说了一堆,说完之后,有些口干舌燥。
若是从前,以姜矜的体贴,肯定会去给孟初倒茶。
但她现在完全没心情。
姜矜没理孟初,转眼看谢容与,凉凉道:“准备的这么充分,原来是真的打算跟我离婚?你是真想放弃我然后净身出户,是吗?”
谢容与叹息说:“矜矜,我只是想给你更多的选择。”
姜矜不想说话。
她以为他是想用婚姻博弈逼她妥协,没想到,他真的存着离婚的心思。
他心底就是这么想她的?
觉得她可以为了利益牺牲一切?
觉得她可以为了三合股份和京旭董事会主席位置跟他离婚?
谢容与明了她的心意,伸手轻轻拥住姜矜,他轻柔抚摸她背脊,而后眼神冷淡在下属们身上扫过,与看向姜矜的温柔截然不同。
孟初等人在他眼神里得到“可以滚了”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