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烬打断争执:“都闭嘴。”
他扫向白狼,白狼当即蜷起身体化作雪白一团,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
朔烬收回目光:“是挺棘手。可惜我与沉陵早就断了联系,你们要找的人不在东术山。”
“可是尊君分明是因为你才离开剑门的!”
说话的是一名弟子,朔烬循声看去,竟是一张熟面孔。
“是你啊。”
初若水莫名觉得后背发冷。
朔烬笑了笑,运起妖力将她从人群中拽了出来:“他都说了什么?”
初若水瞬息间被拉至妖群中,睁眼便看见一双金色的兽瞳,忍不住露出几分怯意:“师……师叔祖。”
朔烬脸一黑,撤了妖力:“少攀亲道故。”
初若水顿时砸在地上,疼得眼角泛红。
常闲真人忙道:“尊君临别前并未言明之后的行踪,只不过我们听到了妖界的传闻,便寻过来了。”
朔烬咬牙道:“那不过是本尊的手下败将胡乱编排出的诋毁之词,算什么传闻!”
一想到这儿,苍狼大王反手将身后竖起耳朵围观的妖众打翻在地:“一群蠢货,几本话本就让你们信以为真,还敢传到人界去!”
妖怪们东倒西歪地挨了打,眼底流露出几分幽怨。
常闲真人:“……若是传闻有误,尊君未至东术山,还望狼王海涵,让我等在山下静候几日。”
这是不肯死心,想要守株待兔?
朔烬不耐烦道:“人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迟早会知道,届时也自然会出现。”
常闲真人闻言神情微松,眼中露出几分深意,道:“按狼王的猜测,尊君不日会现身何处呢?”身后,几名剑门弟子也好奇地张望过来,静静等着答复。
朔烬寻思着他能有什么猜测,冷不防腰间软剑紧了紧,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隔界山。”
沉陵再次神识传讯:“三日后,我便启程。”
朔烬沉默了。
“狼王?”常闲真人久等不来答复,便出声提醒。
朔烬扫了她一眼:“你问我?”
常闲真人叹了口气:“尊君半生皆在剑门,剑门之外,唯有狼王一位……知己。”
她说到“知己”时有些迟疑。剑门中人自是知道当日那场轰动三界的结亲仪式,可其中一位正主显然并不认可此事。她不想触其霉头,便将“道侣”二字咽了回去。
“本尊不是他的知己。”朔烬的语气很是平淡,“但见你们此番阵仗,心中也不由对他起了几分同情。”
白狼疑惑地看向朔烬:“舅舅?”
常闲真人也问:“我们此举,是有什么不妥吗?”
这群剑门的人似乎因为沉陵的关系,连带着对他这只妖族异类都多了许多信任。
“没有不妥。”朔烬冷冷道,“不仅如此,你们想到了能够解决眼下困境最妥当的方法。”
找到沉陵,请回沉陵,一切难题仿佛都能迎刃而解。也因此,哪怕人妖殊途,这群人族的修士还是跨过隔界山,寻到了妖门山脚,妄图向一只大妖打探消息。
“清鸿崖以阵法立宗,半道断了传承改炼制药,如今又将阵法捡了回来。可传承既断,一朝捡回,又能有当年几分呢?”朔烬看着常闲,眼底闪过几分寒芒,“如果他们的阵法当真如此精妙,当初又为何修不下去了?”
常闲真人愣住,道:“可……”
“强极一时的玩意儿罢了。”朔烬不屑地笑了声,“你们剑门好歹被他教导了这么多年,连区区一个过时的玩意都破不了吗?”
初若水道:“我们修的是剑道,从不惧敌犯!但他们凭借阵法隐匿行踪,又靠着邪术残杀无辜,此事多拖一日便多一分危险,你身在妖界自然看不到人间困境!”
“若水!”常闲真人呵斥出声,捏诀封了初若水的嘴。
“妖界亦有困境,但我们从不会想着靠某位大妖来救。”朔烬语气渐冷,“沉陵愿意做这除魔卫道的大善人,不代表你们就能心安理得地躲在他身后。遇到难事,只会寻人。若我是他,烦也要烦死了!”
初若水神情一怔,身后的剑门弟子纷纷低下了头。
常闲真人久久没有说话。
如此一来,话题又转到了最初。
朔烬却没了冷嘲热讽的心思,他目光直视常闲,道:“你也说他‘半生皆在剑门’。如今他重伤之下脱离宗门,你们却还要紧紧追在后头,不问半句伤势,反而要他回去继续替你们排除万难吗?”
常闲真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境生出几分动荡。在此之前,她对此行的目的十分清楚,也未曾想过其它的可能。可在朔烬的连番诘问下,她才惊觉沉陵尊君已然离开了宗门,还峰退印,从此再也不是御道剑门的长老,也……不该再为宗门事务烦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