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辰了?”
常闲一愣:“寅时。”
——那就是快要日出了。
虽在秘境内得以清醒,但难保离开秘境又会失去神智。
常闲真人道:“我接到尊君消息,赶来此处,方才一番动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朔烬冷笑:“这就要去问清鸿崖的人了。”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动静,众多清鸿崖弟子正朝着此处赶来。
为首之人不是青玄,而是一位蓄须中年道人。不一会儿,朔烬与御道剑门弟子就被这一行人团团围住。
常闲真人皱眉:“宗闵,你这是何意?”
被称作“宗闵”的畜须道人扯了扯嘴角:“清鸿崖有贼人闯入,我自然是来捉拿挑事之人。”
常闲冷笑:“沉陵尊君言此地有异,我原还觉得疑惑,如今见你们大张旗鼓遮遮掩掩,看来的确有蹊跷。”
宗闵:“尊君虽为天下先,这些年来都做着除魔卫道之事,但清鸿崖为四门之一,岂是他一句话就能硬闯进来的?”
“他还真有这份资格。”
常闲还未反驳,更远处又传来一道声音。澜沧宗、长琴谷……大小数十个门派竟是都赶赴了过来,齐聚于山林上空。原先被青玄拦截下来的剑门弟子也在其中。
一时间,清鸿崖众人反倒被围住了。
澜沧宗宗主负手而立,缓缓道:“尊君相邀,我等自然应允。”
空明寺住持合手称了声佛号。
宗闵的脸色逐渐变得黑沉,他环视一圈来人,冷哼道:“好一个沉陵尊君,只一句话,就能带着大半修行界闯进四门之一的大宗门。依我看,诸位不若各自散了门派,同入沉陵门下,岂不更好?”
他的一番话极为刻毒。
能以一人之力,集结众人硬闯山门,这样的存在,远比妖魔鬼怪更为可怕。
但沉陵做到了。
数千万年来,他平息过无数次的邪魔作祟,镇压过穷凶极恶的上古大妖,但凡修行界中出现无人可解的棘手之事,只要沉陵还在,就永远不会乱。
这是经年累月下积攒的威望,远比修为更能统摄人心。只因他从未错过,每次出手,都会牵扯出动摇一界的秘闻阴谋。
所以,当收到沉陵通讯的下一刻,他们便都有了行动。
“清鸿崖,血阵。”澜沧宗宗主仍是一身华贵锦袍的打扮,他催动法器,凌空审视方圆百里,最后目光落在后方的乱石废墟中。
秘境已被三股巨力损毁,豁出一道巨口。
腥臭的血味顺着缺口,慢慢四散开来。空明寺住持似有所感,阖目摇了摇头。
澜沧宗宗主问:“宗闵长老,有何解释?”
宗闵冷笑:“近日有大妖作乱,就潜伏在清鸿崖内。为了清理妖魔,我们奔波数日,殚精竭虑,总算等到那大妖露出了行迹,是以追寻至此。”
常闲真人:“妖呢?”
宗闵皮笑肉不笑,目光移向她的身侧,定定地看着。
众人的目光随着宗闵一同望去,都看到了面覆寒霜的黑衣青年。
常闲上前一步,替“云郎”挡住大半视线,冷斥道:“云郎是尊君道侣,结亲大典,在场诸位可都是亲去的。”
宗闵:“可这位尊君道侣身上,为何妖气冲天呢?”
常闲一愣,回过头看向“云郎”。“云郎”却没有看她,一双黑沉的眼睛直勾勾地回望向宗闵,杀意盎然。
方才一阵交锋,朔烬并无保留,整片废墟之中剑气与妖气混杂,寻常弟子光是接近,就感觉心神不稳,如芒在背。而妖气最盛处,便在朔烬周身。
他并未刻意隐藏妖息,任由汹涌的妖力在林中肆虐。
别派门人也察觉到了危险,三分戒备七分疑惑地看向这位据说是炉鼎出身的尊君道侣。
朔烬:“师侄,退开。”
常闲真人反应了半天,才意识道“云郎”口中的师侄是在唤自己,不由面露古怪,心情复杂,迟疑了片刻,还是侧着身体退到一旁。
朔烬甩手拂去一道磅礴妖力,直击向正前方的宗闵。
宗闵尚未反应过来,就已挨了一记重击,口吐鲜血。
清鸿崖众弟子急忙围住他,怒瞪朔烬:“你干什么!”
“干什么?”朔烬反问,再次打出一道劲风,将叫嚣的几名清鸿崖弟子尽数击飞,而后站定,冷冷道:“说,谢道期在何处?”
宗闵脸色涨红,不知是伤重还是怒极:“什么谢道期?”
“这么大的秘境设在清鸿崖脚下,你们可别说毫不知情。”苍狼耐心将尽,手执辰极剑,直指中心的宗闵:“一个早该死了的人,竟然在大宗门的眼皮子底下炼制凶境,还吞吃了那么多小妖凡修的性命。现在他不见了,我自然是要找你们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