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好像早就猜到他会如此,脸上一点儿惊讶的神情都没有,只问他还记不记得他第一次落榜的时候他娘一个人在这间屋子里待了多久。
要是别的时候他爹这么问他还想不起这事来,今天不一样,今天是他第二次落榜,所以他还真就想起来了。
那次他娘虽然没被气晕过去也发了不小的火,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都不见,还不吃不喝的,最后还是他爹把这屋子门给敲开了。
等等,难道上次她娘不是被他气得吃不下饭,是也晕过去了,所以吃不了饭?
他正想问,就听见他爹又开口了,他爹说他们家不是没有珍贵药材只是上次就用掉了,且这药极难买到。
这话他听懂了,他家有好大夫,但不承认是最好的,有好药,因为他不争气,上次就用了,总之就是他娘没救了。
他把这五个字又重复了一遍,看了一眼他娘,走到他爹跟前扑通一声给他爹跪下了。
他爹要真是个寻常百姓,他就不求他爹了,毕竟就像他爹说的,这事是真没办法了。
可他爹是太医院的院判,有那么多同僚,还能拿到别的大夫们口中那极其珍贵的药材,他当然要求。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他还提到了姓楚的那个小子和徐太医,姓楚那小子平日里师娘师娘的叫得亲热,这时候就更应该来了。
徐太医呢,他刚好碰见了自己,这事恐怕猜到了一些,所以他也应该来。
还有他爹的那几个要好的同僚,他就不信他们都去了畅春园,哪怕能来一个也好啊。
至于药材,他爹是太医院院判,还怕没有好药材吗,偷拿肯定是不行的,那能不能求求皇上呢,也许只要他爹心够诚,皇上真能赐下药材来呢。
他这话刚说完就感觉到左肩一阵剧痛,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仰倒在了地上,他这才意识到他爹给了他一脚。
他肩膀疼得厉害,脸也烧得厉害,明明应该什么都听不清了,可他还是听清了他爹的话,他爹说,你懂什么。
他怎么就不懂呢,他想,就算他的确有许多事不懂,有一件事却是懂的,那就是他爹不肯救他娘。
他娘死在了他和他爹从畅春园回来那天,他觉得他娘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爹见死不救,所以在他娘是丧事办妥之后赁了个小宅子从这儿搬了出去,这宅子还是用他娘的嫁妆银子赁的。
他跟他娘说过,再让他考一次科举他一定能榜上有名,他做到了,他现在是秀才了,不过也只能是秀才了,他不打算再考。
至于他爹,一个人住着大宅子,从院判成了老院判,都已经改朝换代过一回了,他爹竟然还能在太医院当差,可见他说自己医术不好是在自谦,又或者,是在骗他这个做儿子的。
这些年姓楚的那个小子倒是把他爹照顾得极好,知道的,这是他爹的徒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爹换儿子了呢。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爹会摔伤,而且还是来瞧病的人帮他请的大夫,而且人家还没忘了来通知他。
不过他更没想到他会在他爹这儿看见宫里的太监,看这人周身的气势恐怕还是位职位不低的太监。
这真是奇了,先帝在时才是他爹最得重用的时候,那时他都没见过太监,现在改朝换代了,他竟然见着了。
第500章 穿成四福晋的第五百天
他要还是白身, 还真不敢进去, 别看这人是个太监,要真是龙椅上那位身边得用的太监他这个小秀才还真不够看。
要说他爹也真是够怪的,他没搬出去之前他们家下人虽然不多却还是有的,他搬出去之后他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把这些人都打发走了。
他以为他就是再打发也打发不到老管事身上, 结果还真不是,这位老管事也被打发走了。
听说他二人关起门来不知说了什么, 这位老管事没收他爹的银子,只说这些年自己得的饷已经够用了,然后就走了。
他虽然搬出来了, 又不是真不认这个爹了, 他爹的近况他还是会打听的。
他听说这人虽然走了, 却没走得太远, 他爹搬家,他就跟着搬, 他爹住哪儿,他就在附近赁一间宅子。
住得近, 往来就方便, 这人之前是他们家的管事,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他爹的故友。
既然是故友那当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故友来了,他爹自是要好好招待的, 就因为有这人, 他爹才能不那么寂寞。
当然了, 姓楚那小子也是经常来的, 比这人怕是只多不少。
今天也真是不巧, 这两人一个都没来,他爹也是闲得不行了,开始侍花弄草了。
他要侍弄花草也不是不行,可他怎么就不知道把力气活交给姓楚那小子来做呢,非要逞强,这下好了,摔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