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忍住,看了这人一眼,然后听发现这人双手的手臂上虽然有伤,却比他身上的伤轻了不知多少,就好像那鞭子当真长了眼睛,知道不能往那儿去似的。
小羽子也发现苏培盛是在看他的手臂了,他苦笑了一下,没忍住抬手摸了一下手臂上的鞭伤,然后疼得嘶了一声。
这事说起来还得多谢他那几位“至交好友”,多谢他们个个都识文断字,除了想着那点儿事之外还知道要附庸风雅,偶尔诗兴大发,捉着他的手就开始挥毫泼墨。
要写字,手臂就难免会露出来一截,因此他们的鞭子还真没往他手臂上招呼过。
他们是为了看着好看,他却能少疼些,他可不傻,不会自找苦吃,挑衅他们。
他的那些“至交好友”都谢了,慎刑司的人自然也是要谢的,谢他们看他哪儿有伤鞭子就往哪儿挥,这鞭子挥来挥去,他竟然还能提笔写字。
不过他手到底抖得厉害,写出来的字自己都不太认识,也不知道皇
上认不认得出他写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要不是他要写东西,他还洗不了手,虽然他身上到处都是血,可手上沾了血他是真不能忍,还好能洗一洗,他舒服多了。
他写这丹方时已万分小心了,奈何他身上的血实在太多,稍微一动就往下掉,他这般小心,还是有几滴血掉在了那张纸上。
幸亏他瞧着不对连忙把手缩回来了,不然那血要是真掉在了字上,这东西他可就白写了。
要是平常,这样的方子别说一张了,就是一口气写十章他也不会觉得累。
可他现在浑身上下实在疼得厉害,眼前还一阵阵的发黑,实在是写不出第二张了,但愿看这丹方的人不嫌弃吧,小羽子想。
胤禛看见那张纸上有血迹时的确是嫌弃过这东西的。
不过等他看清那是张药方时他就顾不上嫌弃了,再等他看清那不是药方而是丹方时,他都有些舍不得放下它了。
虽然这么做的确有些朝令夕改之嫌,他在确认这东西是张丹方之后,其实已经起了要把这人保下来的心思了。
不过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之后立马就被他按下去了。
这人可不是什么寻常道士,这人连允禟都敢刺杀,要真留他在身边,谁知道有朝一日这人会不会也对他下手,那求来的就不是长寿,而是短寿了,因此此人不还是不能留。
他与人做交易,讲究的就是公平二字,与允禩允禟是如此,羽这人还是如此。
这人不就是想求个痛快吗,那自己就给他给痛快,胤禛想。
楚院判是在小羽子死后回的京,胤禛见着他时脑子里不是在想允禩的事,而是在想楚院判能不能看得懂那张丹方。
不过他看楚院判步子迈得极大,显然是十分焦急的,猜到允禩这会怕是真活不了多久了,就又顾不上管什么丹方不丹方了。
楚院判做了这么多年太医,又岂会不知这种时候该如何回话,不管皇上问什么,他都能答得上来。
他冷眼瞧着,皇上病没有真要让他给那位爷解毒的意思,不过是想让那位爷多活几日,免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罢了。
他所料果然不差,他说了这么多,也不过就是得了皇上一句,尽力救治,这不是对那位爷的生死不甚在意,又是什么呢?
可不应该呀,前几次皇上可不是这种反应,难不成皇上是看就连他师父都救不了那位爷了,就不想再在这人身上费功夫了,要尽人事,听天命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皇上今日好像有些心事重重的,仿佛是有什么大事悬而未决,这件大事大过了那位爷的生死,所以皇上的心思全在那件大事上头,这才对那位爷的事没了耐心。
他虽然实在好奇这件大事是什么,可他不敢深想,更不敢问,禀告完了要禀告的事,就出了养心殿。
他原本是该提一提那位小许大夫的,可看皇上这样子,他愣是没敢提。
他虽然没敢在皇上面前提起此人,还是想着多少得帮此人一把,所以他在出了养心殿之后在苏公公面前站了一会儿,告诉他,自己有要事要同他讲,请他得了闲来趟太医院,见他点头了,这才又迈步走了。
苏培盛以为楚院判让他去一趟太医院是因为关于那位爷的病楚院判还有许多话没敢说,想让他帮着传传话,这才点头答应来这太医院一趟的。
不过他刚到太医院没一会儿就后悔了,他觉得他实在是不该来。
楚院判见了他之后刚开始的确是在说那位爷的病,不过说着说着就开始夸那个给八爷看病的大夫医术有多好,品性也还不错了。
他虽然不明白这位楚院判话锋怎么突然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