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老十八得汗阿玛的宠,太子就容不下他,他病了,太子宁可找蹩脚的借口,也不愿意速速派太医去给他治病。
就太子这样的性子,连太子都做不好,又谈何做一个好皇帝呢。
老十八根本就没得罪过他,尚且落得了如此下场,那自己这个得罪过他的,下场只会比老十八更惨。
尽管如此,他也只是在暗中推波助澜了几回,真正将他推到人前的,其实是汗阿玛。
他要立新太子,让大臣们上奏,大臣们上奏了,他又不乐意了。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他在汗阿玛眼中就只是太子的磨刀石,可那又如何呢,都已经这样了,还想让他退让,显然是不可能了。
现在回过头再来看,他当初的确料错了一些事不假,可有一件事,他是料对了的,那就是如果真有除了太子之外的人能坐那把龙椅,除了他,就是四哥了。
他不任性,那是因为他被耳提面命,不能任性。
四哥不一样,他好像天生就不知任性为何物似的。
不,不对,四哥也许也是任性过的,起码佟佳皇后还在时,他应该是任性过的,佟佳皇后没了,他自然也就没再任性过了。
他前一刻还觉得他和四哥在这一点上算是同病相怜,下一刻又不这么想了,因为他想起来四哥也有任性的时候了。
他这儿离九弟那儿并不远,四哥来都来了,他这儿不也是说不来就不来了吗,这不是任性,又是什么呢。
敢情四哥不是不任性,他是知道没坐上那个位置之前不能任性,现在终于坐上那个位置了,可不就是他想如何就如何的吗。
他觉得他四哥之所以年纪越大越任性,除了四哥现在已经是皇帝了这一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四嫂。
四嫂这人,心是真软,对她的妯娌们尚且如此,对四哥就更是如此了。
别看四哥不知多少年前就学会送东西讨四嫂欢心了,要论哄人,他是真比不过四嫂。
就连她福晋都被四嫂哄的服服帖帖的,一天到晚的四嫂长四嫂短,四嫂要真想哄人,他就不信四哥真能无动于衷。
有好阿玛的,能任性,有好额娘的,也能任性,有好福晋的还是能任性,就他不能,之前不想还不觉得,现在想想,他这几十年过得也太循规蹈矩了,要说无趣,这才叫无趣。
要说任性,他也是任性过的,不过那都是他被圈禁起来之后的事了。
为了妙英,他任性过一回,为了弘旺,他也任性了一回,都说事不过三,这最后一回任性,得是为了他自己才行。
事实证明,他可以为了他在乎的人任性,为了自己却不行。
他不过就是想任性一回,吃得不那么清淡,病就又重了,他要是再任性一点儿,让那厨子再把口味做得重一些,怕是这会儿已经听不了楚院判的唠叨了。
他其实挺意外他四哥会让楚院判来给他治“病”的,河北离京城到底远了些,除非楚院判就留在河北不走了,不然他要是突然病重,楚院判也是来不及赶过来的。
同样的,他如果在河北,那宫里的那两位病了他又来不及赶回去了,所以允禩以为这位楚院判顶多就是三五日来一回,只要能保住自己这条命,他痛不痛,难不难受,又有谁在乎呢
结果他还真猜错了,这位楚院判来了他这儿之后还真就没回京。
楚院判说这是他四哥的意思,他的“病”不见起色,这位院判大人是回不了京的。
这下好了,他可以琢磨的事又多了一件,那就是这位院判大人会住哪儿。
住他这儿,这人应该不敢,住客栈去,这人怕是又会心疼银子,那这人要住哪儿呢,允禩想。
结果这两处地方楚院判都没住,他住在了他的一个远房亲戚家。
楚院判堂堂一个院判,为了他这病连京都不回了,可见他四哥有多想保住他的命。
若是这事的幕后之人不是他四哥,他说不定还有些感动,可要他明明知道真正要自己命的人是谁,还因为这人又要救他而感恩戴德,他做不到。
他承认,他之所以想任性这一回,就是想气一气四哥,他想看看四哥在得知他的病又重了,之后意识到自己失算了会是什么反应。
四哥之所以这么想保住他,不过是因为九弟才刚没了,他要是再没了,那流言恐怕就不是流言这么简单了。
以他现在的处境,是没几件能做的了主的事了,可这命是他自己的,别的他做不了主,这条命舍不舍,他还是做得了主的。
他之前没对自己做什么,一是因为薇儿才刚成亲,京中议论此事的人太多,总得等没什么人议论这事了,他才好给百姓们送上点儿新的能议论的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