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打算跟这位爷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现在看来,也不用留这一半了,干脆如实相告好了。
他现在总算明白他为何会被那个小太监的眼神吓着了,因为那小太监的确是在看他。
他觉得那小太监看他的意思是,让他别乱说话,看来这毒就是这小太监下的,他还当自己已经足够胆大了,没想到今日见着了个更胆大的。
这小太监胆大,是因为他不要命,他无牵无挂又大仇得报,当然能不要命了。
自己不一样,自己有家有室,惜命得很,所以就算这小太监不看他,他也没打算乱说话。
不乱说话,不代表不说胡,该说的,他还是得说。
比如这毒实在怪异,非常人可解,比如若想解此毒,恐怕得将下毒着找来问个清楚才好。
总之就是能推就推,尽量把这事往那位罪魁祸首身上推就是了。
允禩其实本就没指望这几位大夫能治好自己这病,能从那位年轻大夫的嘴里听见中毒二字他就觉得他的银子花得挺值的了。
他这病反反复复就是怎么都好不了,他其实已经猜到自己应该是中毒了。
可不管是他身边的人也好,还是请来的大夫也好,就没一个人敢说真话的,因此他也就只能装着不知道,为的就是想看看那下毒之人还会做些什么。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至少他入口的东西,他是让人查验过的,虽然没能查出什么东西,可查过这么一回之后太的病的确有起色了,如此,他就更得按兵不动了。
那时他还不知道给太下毒这人后面站着的是皇上,就想着把这人抓出来之后把管他是病了还是中了毒,总得从这人口中问出些什么来。
这会儿知道下毒的人是小羽子,而小羽子背后站着的人是皇上之后,他又犹豫了。
他要是对小羽子用刑,应该能问出些东西来,可他不能。
他身上的罪名已经够多了,就是因为那些罪名,他才会被圈禁,若是他身上的罪名再多一条,不管是莫须有的还是真的,他怕是真要掉脑袋了。
如此看来,他还能不能活,就要看皇上肯不肯救他了,允禩想。
这事他做不了主,有一件事却是能做主的,那就是要不要放这几位大夫回去。
这几位大夫是从九弟那边过来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怕是都知道了,要是他还是廉亲王,这几位大夫就算能从他这儿出去,也不能再做大夫了。
开医馆,见的最多的就是病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把在九弟那儿看见听见的一切说出去,故而只能换个营生了。
可他能见到是这么多人里就只有这几位大夫里最年轻的那一个敢同他说真话,还不止,就连九弟的伤势这人也敢和他说真话,就为了这个,他打算将他们放回去,且不让他们换营生。
他都被圈禁起来了,又“病”得这么重,天知道他还能活多久,他可不想操心这些不该他操心的事了,谁爱操心谁操心去。
这事和九弟有关,那就一定和他有关,和他有关,一般查到最后多多少少都会和四哥有关,这事最后还真得四哥管。
既然这事都有四哥管了,那就更用不着他操心了,他只需等着太医来就是了。
太医的确来了,且来得比允禟福晋估计的还要早,和太医一起来的,还有苏培盛。
苏培盛都来了,足见皇上对这事有多重视了。
不过太医们也好,苏培盛也罢,都没进得了这小院儿,都被挡在了外头。
从京城到这儿,坐着马车来怎么也得三天,他们硬生生把时间缩短了一半,一天半就到了,已是极为不易了。
允禟若只是病了,哪怕病得重些,她都会让他们进来,允禟都没了,他们进来能做什么呢。
她想着前几日是她抢了八哥的大夫,现在有大夫了,那就多还他几个好了,所以把这一车的太医都赶到八哥那儿去了。
至于苏培盛,她也知道他能来,应该是四嫂在这件事上出了力了,倒没打算真把他如何,也就是让他在外头多站站罢了,至于他何时能进去,就得看他何时服软了。
苏培盛呢,他看这位福晋说什么都不让他进去,立马就意识到里头那位爷怕是没了,心头就是一跳。
难怪皇上要让他走这一趟,这事换了别人还真不敢碰。
他还以为当真是皇后娘娘求一求皇上就心软,然后什么都答应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他还奇怪呢,他再加上那几位御医,一个马车勉强挤一挤也能挤得下,做什么要分开做两辆小马车。
宫里小马车可不好找,为了找齐两辆小马车,他都上了马车了,还是只能等着,急的他汗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