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八爷院里的小太监,殊不知这人也在想他,这人想的是,这位同僚真正好大的血腥味儿,看来那边那位福晋怕是真要不成了。
他原本是不能立马闻出血的味道的,谁让他们那位爷最近三天两头的吐,吐的东西里还时不时有血呢,那些东西刚好都是他收拾的,闻得多了,再闻见,想分辨不出来都难。
等他回了小院之后发现就他一人请回来了大夫,其他人人倒是回来了,却没请来大夫时,他忍不住在心里暗道了一声幸好,幸好他这回没让。
不过就算大夫请回来了,他也不一定能治得了这伤,这一关过不过的去,还真得看这位爷的命够不够硬了。
这院子里的所有人现在都提着一口气,他们心中的极为后悔,后悔放了那歹人进来,也后悔他们为什么没有更警觉些,这样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出事。
这些人里最后悔的,就是那位被拉来救允禟命的大夫了,他后悔的事和这些小太监可不一样,他后悔出诊了。
这位大夫之所以这么晚了还答应出诊,是因为允禩这回出的诊费还是一锭银子。
这可是一锭银子,寻常大夫怕是几个月都挣不到这么多银子,现在就只是让这大夫去给一个人看病,不动心的那是傻子。
这位大夫不是傻子,所以他动心了。
然而更让他动心的事还在后头,有人出两锭银子让他出诊,替人看伤。
他一眼就看出来找他的这两人是认识的,不然不他们脸上不会是那副表情。
要是只是去给人瞧病,他看在这锭银子的份上,去就去了。
可这事显然没这么简单,他是贪财,可他也惜命,所以他犹豫了。
来得晚些的这位小公公应该是看出他的犹豫了,所以开口就说只要自己跟他去,他出两锭银子做诊金。
那可是两锭银子,他一听这话眼睛差点都直了。
最后他是被这位公公连拉带拽的领到这个院子外头的。
他其实想说,他们没必要走这么快,他知道他要去的是什么地方,要见的是什么人,可他看这位公公急成这样,这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等他终于见着了那位贵人,他终于明白这位公公为何会这般火急火燎的了,这位贵人的肚子上插着把刀,那位小公公不急才怪了。
他后悔,是因为这伤他看不了,这刀,该拔,可他不敢拔。
他们这镇子上圈禁着两位贵人这事,他是知道的,他看见那两个小公公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们是谁的人了。
他是看他们这镇上有一间医馆的那位老大夫去给那两位贵人的其中一位去瞧了病,不但怎么被恭恭敬敬的领去的就怎么被恭恭敬敬的送回来了,而且还得了一锭银子,这才这么晚都答应出诊的。
要是他知道要瞧的伤是这样的,别说两锭银子了,就是二十锭,他也是不会答应的。
要是伤成这样的人是个寻常百姓,只要家中长辈同意,这刀他是敢拔的。
可伤着的是曾经的皇子,当今曾经的亲兄弟,这刀他是真不敢拔。
自己能做的,也就是这位爷醒着的时候给他止止痛,要是看他实在疼得受不了了就开上一幅药让他睡过去,不让他再自伤,别的,他就做不到了。
他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么说,不过他看着这一屋子人,又开始犹豫这话该和谁说了。
按理说他该和这位爷的福晋说,可这位福晋一看就病得不轻,能坐着已是不易了,要是自己真把这些话告诉她,她非得吓晕过去不可。
要是这话告诉这些太监里的其中一个吧,他也觉得不对,毕竟不管出了何事,奴才都不可能做主子的主不是。
最后是这些公公里的其中一位自己走出来要跟他借一步说话,他才把这话告诉了这人的。
他看出来了,这人做不了那位爷的主,做那些小太监的主却是行的。
他把这话说完之后就想看看这位公公接下来会如何做,然后他就看见这位公公走到那位福晋跟前,跪着把他的话告诉了这位福晋。
明明话的意思是一样的,从这位公公口中说出来就更委婉,更让人容易接受,也难怪这人能做这些小太监的主了,他想。
他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会看见这一幕,是因为他口中的这位福晋并不像他看见的是在呆呆的坐着,她坐着,是因为她在等消息。
去请他的小太监前脚出了院门,她就让人拿来了笔墨纸砚,给皇后娘娘写了一封亲笔信,让这院子里骑术最好的小太监带着这信骑马回京去了。
她知道镇子上的郎中就算是来了,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束手无策的,她要让人去请御医,立刻就去,片刻都耽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