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进宫没几年, 却听了不少和这位爷有关的事。
这位爷,那是差一点儿就做了太子的, 那就是和当今争过皇位的。
都这样了,皇上也只是把他圈禁起来, 显然是拿他无可奈何的, 这样的人, 他哪敢惹,要不是接了这差事,他肯定是要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位爷会知道他姓什么, 这下好了, 他想不说话都不行了。
他进宫满打满算也就两年, 这位爷居然能知道且记得他的姓氏, 这让他如何不惊讶呢。
难怪他会如此得人心, 他一个新进宫的小小太医这位爷都注意到了,更别说其他品阶比他高,权利比他大的大臣们了。
这位爷恐怕不止记得他们姓甚名谁,还记得他们籍贯何处,又是谁的得意门生。
这位爷都做到这份上了,他不得人心,谁得人心呢。
他得人心,却不得皇上的心,他再得人心又有何用呢。
他大概也没想到,他越是得人心,就越是失圣心,到了最后,圣上最忌惮的人里废太子排第一,他就得排第二。
都这样了,除非他真反了,不然他注定和皇位无缘了。
造反这事这位爷显然是不敢的,要是敢,他现在哪里还有命在。
他现在虽被困在这个院子里,可好歹吃喝不愁,性命无忧,总比丢了命强不是。
不过同样都是被圈禁,他今日见着这两位爷的状态好像还真不一样。
他先见着的那位爷哪儿虽然因为那位爷的福晋病着满院子都是药味,可并没有多死气沉沉,在外头看守这位爷的小太监们偶尔还能说上几句话。
这位爷这儿就不一样了,他这院子里安静的就跟没人住似的。
守在外头的小太监们别说说话了,就连出气都不敢太大声,就好像怕惊扰着谁似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反正都不能说话的缘故,这些个小太监明明可以站在一处,却非要分开站,就跟谁也不服谁似的。
不过这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这位爷。
他来之前可是听说这位爷的病怕是要不好了,等到了再一看,这位爷虽脸色差了些,瞧着虚弱了点儿,离不好了这三个字怕是还差得远着呢。
等他给这位爷诊完脉之后,他就更确定这位爷的病远没到不好了这么严重了。
他只恨自己从前跟那位刘太医素无往来,不那怕那位刘太医已经成了刘大夫了,他就是舍了这张脸不要爷要问问此人,问问他究竟是谁何处看出这位爷怕是要不好了的。
这位爷不过就是脾胃失和了些,多梦又易惊醒了些,怎么就不好了呢。
他虽才进宫不久,可他不傻,一搭脉就知道这位爷的病情是被人夸大了的。
可他又不知夸大病情的人究竟是谁,还真不好开方子。
这位爷的病情若是刘大夫夸大的,那就是刘大夫不想要这差事了。
要是这位爷自个儿夸大的,那这事可就不是他能深想的了。
他是不信这位刘大夫会这么做的,他要是是这样的人,也就不会惹祸上身了。
他可是连老院判都器重的人,他要真想躲开这些事,说不定还真能躲开,他就是不愿意躲,这才被罢了官。
既然不是刘大夫,那就只能是这位爷自己了,那这事可就不是他能深想的了,这么想着,他到底还是去开方子去了。
究竟是谁在说谎他不关心,他只知道,方子不能乱开,话不能乱讲,不然他这差事还保不保得住可就不好说了。
他还以为这位爷好不容易见着哥生面孔,总得问他点儿这么,结果这位爷除了一口叫破了他是楚太医之后就没再开过口。
要不是太刚给这位爷开过方子,他都会觉得这位爷怕是病得厉害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可不就是病得厉害了吗。
在这件事上还真是这位徐太医想错了。
刘大夫之所以说允禩怕是要不好了,那是说这位爷要是再这么什么都不吃就只喝他开的药怕是要不好了,不是他的病要不好了。
允禩毕竟是先帝血脉,他可以病,但不能因为绝食而病,他绝食这事,是被瞒下来了的。
这位徐太医不知道允禩绝食过,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得出了个他的病是被夸大了的结论才是对的,他要是也说允禩怕是要不好了才会倒大霉呢。
这位徐太医自是不知他差一点儿就要倒大霉了的,他回宫之后连皇上都没见着,只见着了苏公公。
他也明白苏公公就是个传话的,到底是把该说的都说了,然后就老老实实的在乾清宫外头当起了木头桩子。
胤禛呢,他派人去允禩那儿其实就是想知道他还有没有继续绝食。
现下听苏培盛说允禩的病没之前重了,就知道允禩这是明白他的意思了,也就打消了让人去接郭络罗氏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