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苏培盛进宫来是为了什么,不用完说想来您也猜到了。”
“他这会儿还没出宫,多半是被德妃娘娘扣下了,这粥,怕是他托了关系,又使了银子,这才有人送了热的来。”太子妃看太子慢悠悠的搅着粥,说道。
“四弟和十三弟都是好的,四弟这个时候不进宫是对的,只是十三弟,怕是要被我连累了。”太子捧着粥碗,感受着手上的温热,低声道。
“爷您喝了粥便歇下吧,跪了一天了,明儿您怕是起不来了,我……”太子妃说道。
“淑慧……”太子听太子妃这话,心知她这是要走,连忙道。
“我不走,我在这儿守着您。”太子妃轻轻拍了拍太子的手臂,笑着道。
太子原本还有许多话想问太子妃,可他浑身酸痛,尤其是双膝,更是疼的厉害。
他喝了粥,慢慢的困劲儿就上来了,加上太子妃又在一旁守着他,他最终还是没撑住,睡着了。
废黜太子的诏书第二天便新鲜出炉了,通篇也不过四说太子穷奢极欲,结交朋党,窥视帝踪罢了。
这几条罪状里,最紧要的就是窥视帝踪了。
此诏书一出,无异于是平地一声雷,打得所有人惊讶不已,措手不及。
大清朝的皇太子,那位刚满周岁便被封为皇太子的正宫嫡子,就这么被废黜了?
祭告天地,昭告天下,这程序与立太子时的程序别无二致。
只是一个立,一个废,这天,可就变了。
前些日子皇帝不是还带着他一起去了热河吗?莫非在热河他犯了什么大错,以至皇帝大怒,这才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如此重要之事,他们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就是他们不知道,他们投效的皇子们应该是早就知道的。
皇子不愧是皇子,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只是苦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了,太子被废,朝野恐怕要有一番大的震荡了,如何不被牵连,这才是他们最应该好好琢磨琢磨的。
皇子之中第一个得到这个消息的人是直郡王。
与太子有关的消息,他知道的大概也久比皇帝一慢些。
没办法,谁让他认定了太子是他的一生之敌呢。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他上过战场,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懂的。
在热河时他就看出汗阿玛和太子之间怕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像跟蒙古王公们辞行这种大事又哪里轮得到他一个郡王呢?
汗阿玛素来偏心,就是太子犯了什么错,也都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罢了。
更何况当时是在外头,汗阿玛将此事瞒下来也在情理之中,他也就没在意此事。
如今想来,老二怕是那个时候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了。
难怪他回程这一路上都没怎么露过面,说什么病了,不宜见风,真受了伤的老十三都没有他这般娇弱。
现在想想,那时候他应该是真伤了,不过伤的是脸还是腿,这事,可就只有汗阿玛和他自己两个人知道了。
直郡王只觉得高兴极了,此等幸事当浮一大白。
要喝酒,自然就得有好吃的下酒菜才行,直郡王收起了笑,大步往福晋院子去了。
第二个收到这个消息的人,是八贝勒。
他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便想到了那道士的话,莫非,他真有那等大气运?
这个想法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然后立马就被他抛开了。
这事,不能想,只要不想,就没有破绽,只要没有破绽,他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其实二哥的小辫子一抓一个准,从前汗阿玛纵着他,自然是只做未见的。
现在看来,汗阿玛对二哥已经是忍无可忍,他这二哥自然也就倒大霉了。
八贝勒可不像直郡王好奇心这么重,他知道有些事是知道得越少,对他越好。
太子被废,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绝无更改可能,除非汗阿玛复立他,不然他此生最多只能是位亲王了。
他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反正他前头还有好几位兄长,真要斗,也应该是他们先斗起来。
隔岸观火,他没想着要坐收渔利,只有火不要烧到他身上,他是决不会主动出手的。
四贝勒见苏培盛一夜未归,心知他是让德妃娘娘扣下了。
他一个太监,就算是留在宫里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本就是宫里出来的,这宫里他自然是有去处的,这一点,四贝勒倒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太子,还有十三弟。
四贝勒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子里只有四个字——终于来了。
其实在去热河之前他就察觉到了汗阿玛对二哥的态度隐隐有些变了。
可汗阿玛又带着二哥去了热河,他就以为只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