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老院判他就想起圆明园里那怎么都炼不出的丹药了,也不知道那位道长和太医院的太医们有什么好吵的,整日吵个没完,就他们这个吵法,丹药炼得出来才怪。
他原本想好了不走神的,想的事情多了,就又走神了,这回他四哥又不在边上,没个人提醒他,要不是他的膝盖开始隐隐作痛,他还回不了神呢。
自己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动不动就会走神,在别处也就算了,他走神了都是别人等他,在这养心殿就不一样了,从来都是别人等他汗阿玛,他汗阿玛就没等过人,他还真有些不敢看他汗阿玛了。
等他发现他汗阿玛根本就没理他,已经批上折子了就知道他这是想多了。
也对,他汗阿玛这么忙,就连见他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哪里有这个闲工夫等他,他回不过神是他的事,人家当然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他见他汗阿玛这样,突然就计上心来。
他身上的伤是好得差不多了,可也只是差不多,还没好全,他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喊喊疼呢。
反正他身上的伤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任谁来看了他的伤都是还没好的,既然还没好,他喊声疼又怎么了呢?
他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他就不相信都这样了汗阿玛还是宁愿批折子也不愿意理会他。
他先是啧了一声,见没人理又嘶了一声,见还是没人理,实在没办法了,就哎哟了一声,这下他汗阿玛终于肯理会他了。
都说知子莫若父,弘昼在想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一时下不了决断。
他一直盯着弘昼在看,这小子一走神他就发现了,要是平常他早就又发火了,这回不不一样,这回他的好好想想这事,所以这小子走神还走得真是时候。
他想过这小子会接着跟他闹还真没想过这小子会来跟他示弱。
这是知道自己晓之以理说不过他,开始对他动之以情了?
行啊,看来这小子的战场还真没白上,都学会迂回了,胤禛想。
不过他这疼应该不全是装的。楚院判说了,他伤得虽然没有允祥重也得好好养着,他倒好,自己越不让他做什么他非要做什么,诚心跟自己唱反调。
这要是在圆明园,他要哎哟就哎呦,自己才懒得搭理他。
偏偏这是在养心殿,自己要是还不搭理他,要是刚好有军报或者有大臣有急事求见看见他这幅模样丢脸的可不止他一个,还有自己,这怎么行,这么一想,自己还真不能就这么晾着他了。
对,他就是怕这小子丢他的脸,绝不是被这小子头疼,想快些打发他走,更不是心软了。
这么想着,他总算又开口了,他问弘昼,那家武馆他当真非去不可吗?
然后他就听见弘昼说他真得去,至少那个叫薛二的将士留下的东西被送到该送的人手里之前他得时常去。
弘昼这话他听明白了,这小子是看自己不退这一步自己说什么都不会答应他再去那间武馆,所以干脆就退了一步,而且是一大步。
弘昼是个什么性子他还是清楚的,这小子就是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就非要做什么。
而且他又不是个长性儿的,对什么事都是三分钟热度,长这么大,他也就有两件事坚持下来了,一件是读书,另一件就是习武。
习武这事是他的兴趣所在,所以他能坚持下来。
读书就不一样了,要不是有他这个做阿玛的看着,这事他坚不坚持得下来还真不不好说。
别看他现在说什么都要去见那几位老兵,就他那性子,顶多再去个三五次就不会再去了,那自己何必因为这事这么心烦呢?
他要去,那就让他去,他不是说了吗,要是那几个老兵真有什么不对,都不用自己的人动手,他亲自动手就是。
他都这么说了,自己就信他一回好了,他倒要看看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下不下得了这个手。
弘昼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挨了一下砸,又跪了一会儿这事汗阿玛还真就答应了。
他心里那叫一个高兴,不过他不敢让人看出来,他收起了脸上不该有的神情,确保任谁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了才出了养心殿。
他原本想着既然他还在京城那索性就再回自己府上住一晚算了,不过他又细想了想,今天这事之所以能成是因为他和他汗阿玛各退了一步,不然这事他还有得磨呢。
这事说起来是他的错,他退这一步本就是应该的,倒是他阿玛,他是怎么想到他这个做阿玛也能退这一步。
好不容易这事成了,要是就因为他又回府住了一晚这事就又生出波折来,那他怕是要呕死了,所以他哪儿都没去,直接就会圆明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