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心头微紧,呼吸急促几分,盯着那幅全然都是繁华大道的画,他眼底泛着了星星点点的湿润,骤然明白,他丢了什么,失了什么。
“师兄…”老者看见严老这副模样,他喃喃开口,心底已掀起惊涛骇浪,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见师兄有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候了。
“无事。”严老摇头,再次看去时,他已经恢复过来,老者还以为是出现的错觉。
严老看向宋廷舟,眼里多了几分笑意,语气却还是威严,“说说,你为何会在画中看到这些景象。”
全诗中没有提到一个“民”字,甚至没有与之相关的描述,好似完全背离了主题,然而每句意思都包含民情,用无声来胜有声,不得不说宋廷舟看问题以及解问题的方式,角度极其刁钻,淡然如水背后的犀利像把剑刺破了遮羞布。
严老的问题,同时也是三大才子的心中疑惑。
他们看到画的那瞬间,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就是国家强盛,百姓安逸富足。
因为现在是处在盛世时代,欣欣向荣,所做的诗自然就是歌颂赞美山河无恙,暗中吹捧。
宋廷舟没有回答,只是拱手作揖,不咸不淡的说:“学生也有个问题,想要同严老指教。”
这回不止是其他人了,就连严老都被他噎住了下,实在是,该说年轻人无所畏惧,还是心性就如此狂妄。
老者却摸着胡子爽朗大笑,他越看宋廷舟越是满意,打趣道:“师兄,你有没有发现,这学生似曾相识?”
他和严老年轻相识,自然知道严老没有踏入官场前,在学院里是如何意气风发,如何高谈论阔。
但师兄明显和宋廷舟不同的是,师兄每回谈及时,前面如何昂扬,后面就开始因现实变得萎靡,然这学生一如既往,坚定得让人佩服。
他也不能说师兄不好,或者师兄已经改变,只是后来踏入官场后,有些事情并非你不想,就不用去做的。
那是污泥,进去的人都会一身腥,师兄能够坚守最后底线没有同流合污,依然是很好。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选择这条路,而是当个闲云野鹤,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虽以前会被指指点点说没有闯出一片天地,就是白读那么多书,但他并不在意,读书首先是给自己修身知礼。
“别打模糊。”严老斜睨了他一眼,师弟这就护上了,如此说可不就是担心他会责罚。
严老看着宋廷舟,问道:“你想问什么问题?”
这个时候了,老者不想好苗子过于出头,他使劲打眼色给宋廷舟,然后者并未接受,反而是直言不讳:“学生想知道,先生在做这幅画的时候,有没有踏过除了繁华大道的其他地方,是何种心情所画。”
老者气得揪着胡子,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宋廷舟,这傻小子,莫非不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师兄都这般说了顺着杆子往上爬就好,看着也不傻啊,难道是…
他想到了某种可能,目光再次落在宋廷舟身上,眼睛越来越亮,好似发现了宝藏。
“言外之意,你去过?”严老来了兴趣,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到在他面前还这般胆大妄为的年轻人了。
“学生家境贫寒,还有弟妹以及娇妻要照顾,自然无法背上行囊去欣赏大好河山。”宋廷舟对自己的状况并没有避讳,坦率说出来不遮不掩,倒是让众人高看几分,“只是学生对望州山平县年年爆发洪灾却未曾治理好这件事有所了解,先生是天下德高望重的大儒,学生斗胆想同先生探讨几分,还望先生给个机会。”
望州山平县的事已经是遗存的老问题了,宋廷舟能够知道并非过于奇怪,只是足够狂妄,居然要和严老讨论,俨然是将自己摆在平等位置了,甚至还明晃晃的暗指他想要成为严老的关门弟子,脸皮足够厚。
老者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这小子,胆量够大啊,竟敢在师兄面前玩心机,还玩得坦然,被看破了,他就直接说出来,你想去责怪都没法。
那三大才子也是气得不行,这也太不要脸了吧,但也无法出声替严老拒绝,一来他们不敢在严老面前放肆,二来身为君子岂能做如此下作的事,有辱斯文。
严老盯着他看许久,终是露出一笑,“行,老夫就给你这个机会。”他没有说同意收为关门弟子,但也没有拒绝。
“多谢先生。”宋廷舟也没想过一步登天,现在有个梯子往上走已是不错。
他既然敢孤注一掷,可不是抱着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去做。
斗诗结束,宋廷舟当之无愧得了头筹,他获得了不少书籍名画,因为读书之人岂和铜臭相行,故而没有银钱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