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帐篷的门帘,路槐青那张眉目疏朗的面孔一瞬间出现在他面前。
没这么近看过他。
放大的五官,清晰的气息,眼下一颗泪痣,两片薄薄的嘴唇,好像只离他一寸远。
原来有人的英俊可以这么有冲击性,晏暄整个人像被按下暂停键,掌心压在刚铺好的防潮垫上,隔着两层纤维布料感觉到了洋城秋天的凉。
“出不出来。”路槐青低声问。
晏暄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原地呆滞了很久,他的脸一瞬间烧起来,慌乱地别开了视线。
路槐青捕捉到了面前男孩子的反应,他顿了顿,眸光落到晏暄粉色的嘴唇上,喉结轻轻地滚动了一下。
他垂眸栓好最后一根防风绳,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看着晏暄像只小动物一样从帐篷里爬了出来。
晏暄的脸还是红的,他很小声地对路槐青说:“路总,我铺好了。”
路槐青点点头,看到晏暄脸上有一抹灰,大概是刚才铺防潮垫的时候蹭上的。
他用手隔空点了点自己脸侧的位置示意晏暄。
晏暄没理解,疑惑地看着他。
“你脸上有灰。”路槐青说。
晏暄用手背去擦,但因为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只能胡乱地蹭了几下。
擦完之后他看到路槐青还在看自己,便问对方道:“路总我擦干净了吗?”
眼神干净清澈,如同倒映着整个秋天。
路槐青看着他,突然抬手用指腹碰上了他的脸,不算用力地抹了一下。
晏暄的瞳孔微微放大,或许是因为太过惊讶,他一动也没动地接受了面前男人的触碰。
路槐青收回手:“现在干净了。”
晏暄的喉咙略微干涩,不知该不该说谢谢。
脸上仿佛还留着面前男人指尖的余温。
团建以户外烧烤和篝火晚会作为尾声,夜色降临,篝火升腾,烧烤架上散发出食物的香气,有人从别墅里拿了投影仪和幕布在帐篷之间放电影。
很多人围到晏暄和路槐青的帐篷附近,晏暄知道他们都是来跟路总搭话的,自己挪到外围,不用跟路槐青站在一起反而轻松了许多。
不知什么时候起,路槐青让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跟对方在一起的时候,他会觉得不自在,觉得很紧张。
不单单是面对上司的那种紧张。
但到底是什么情绪,晏暄自己也说不清。
他的腰下蓦地被人拍了一下。
“身材好正啊,靓仔。”大彭笑嘻嘻地用洋城当地的方言说。
晏暄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说什么玩意儿?”
大彭打了个响指,恢复了自己说话的正常腔调,对不远处的倪乾道:“我赢了,他没说我傻逼,你把这瓶干了。”
晏暄:“……”
晏暄:“合着用我打赌呢?”
他被拉到了大彭那边,大彭有心给他创造机会,又找借口把任渝也叫过来,凑了个十来人的局。
吃完烧烤之后大彭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拿了个喝空的啤酒瓶摆在桌上当转盘。
不知道是不是他特地放水,但瓶口的确第一次就指向了任渝。
任渝说选真心话。
大彭装模作样地想了想,接着笑嘻嘻地望向晏暄:“要不暄儿替我问吧,一上来我也不知道问什么。”
迎着任渝的目光,晏暄的心怦怦跳得很快。
当着这么多同事,他不敢问太露骨的,鼓足勇气,只问了一个稍微暧昧些的问题:“你失眠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任渝似笑非笑地说:“想睡觉。”
他旁边的倪乾“嗤”地笑了起来:“任主任还挺会开玩笑。”
下一轮转到晏暄,大彭挤眉弄眼地让他选大冒险,他怕大彭让他做什么出格举动惹得任渝不高兴,还是选了真心话。
大彭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正准备随便问一句什么,坐在晏暄对面的任渝却说:“刚才是晏策划问我,现在是不是该换我问他一个?”
“行啊。”大彭眼睛一亮,暗中用手肘捣了一下晏暄,意思是有戏。
任渝打量着晏暄,缓缓开了口:“公司里是不是有你喜欢的人?”
晏暄呆住了。
心脏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难道说他已经知道了。
大彭也讶异地朝他望了过来。
看晏暄和大彭的反应,任渝觉得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从第一次约晏暄吃饭那天他就觉得路槐青同晏暄的关系不一般,后来时隔很久他跟晏暄说话被路总撞见,对方还专门来找过他,警告他不要对同事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结合当时的语境,他又怎么会听不懂。
真难为路总还要假装恐同来替晏暄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