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然随着一声轻微的“噗”的声音,一道光亮了起来。
李云曦顺着光看过去,在昏暗的火光中,她看到沈恪,原来沈恪刚刚是去想法子点了火堆。
温暖的火光,让李云曦紧张而害怕的情绪放松了些许,她低头看着脚下,一步步走过去,脚步略微踉跄。
沈恪的眼前一片雾蒙蒙的,他靠坐在山壁旁,刚刚李云曦呼唤他的时候,他并非故意不回答,而是听不到。
刚刚有一刻他的意识涣散,沈恪使劲咬了下舌尖,口中的刺痛和腥甜让他勉强回复清醒。他感觉到李云曦走过来,小心地坐在他的身旁,像一只小兔子一般缩在火堆边。
李云曦乖巧地坐在火堆旁,身上湿漉漉的衣裳在火堆旁,汲取到一丝丝的温暖。
山洞里很安静,李云曦偷偷看了看身边沉默的沈恪,火光映衬得沈恪苍白的脸色染上些许暖色,那张脸不若京都公子哥的风流倜傥,眉峰冷冽,带着别样的清俊,毫无表情的面容,给人一种莫名肃杀的气息。
沈恪此刻状态极差,身上的伤口疼得麻木了,一阵一阵泛冷。只是虽然身子骨难受得紧,可他的脸上却还是一片沉静,他察觉到小郡主不时偷瞄过来的眼神,侧头往李云曦看去,目光恰好和李云曦对上,李云曦就像做错事受到惊吓的小孩一般,急忙转开头。
过一会儿,李云曦又觉得自己不该如此,但又不知要说什么,她想了想,才细声细气地道:“沈统领,我,我还不知你叫什么?你能……”
“沈恪,字维桢。”沈恪的回答很简短,声音也是一如既往地冷淡。
沈恪知道小郡主怕他,却也正常,她这般软绵绵的小姑娘,那时连只小奶狗都怕,更何况是他这样的人,脑中的晕眩感越发严重,沈恪不由地闭上眼靠向山壁。
“沈恪,沈维桢,王国克生,维周之桢,好名字。”李云曦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小鹿眼,像是掩饰自己先前的失礼一般,干巴巴地赞美着,“那我,可以喊你维桢吗?”
李云曦看向沈恪,却发现沈恪没有回应,他安安静静地靠着山壁。
“沈统领,可以吗?”李云曦的声音稍稍放大了一点,却依旧不见沈恪回应。
她往沈恪那边挪了挪,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沈恪,这次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沈恪的身子随着她的推动往山壁另一边滑落。
“沈维桢!”
沉闷的落地响声,沈恪的身子倒在了山壁前。
李云曦的心惊得几乎要跳出来,她转身过去,口中不由地喊出沈恪的字,慌乱地扶起人,看向沈恪的脸,她扶着人的手心里一片黏稠。
沈恪双眼紧闭,已然昏厥过去。
李云曦不知所措地抱着沈恪,坐在冰冷冷的山壁旁。
洞外是携着风的细雨,洞内的火光在风中忽明忽暗,沈恪的脸上白净得吓人,那是完全没有血色的惨白。
李云曦的双手发抖,她闭了闭眼睛,眼中的泪水簌簌地涌出来,她搂着沈恪,感觉自己像是搂着一块冰,冷得她直哆嗦。
忽而,一道电光随着沉沉的雷鸣照进山洞内,她低头看着沈恪,咬了咬唇,伸手用衣袖还算干净的衣袖擦去飞溅在男子颈侧的血痕。
泪如雨下。
李云曦强迫自己定了定心神,她咬着牙使出全部力气,把沈恪挪到干燥的地方躺好。刚刚抱着人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沈恪身上的伤口一直在缓慢地渗血,她没有药,但知道现在至少得想办法给人止血。
从未和男子如此靠近的小郡主,颤抖着双手,努力解开他的衣裳。
沈恪看着挺清瘦的,但是脱了衣裳后,就显出一身线条流畅的筋骨。
眼中还包着泪花的李云曦看到解开衣裳的男子上半身,她忍不住惊呼一声。
沈恪的身上分布着不少狰狞的陈年旧伤,甚至有数道是纵横在心口附近,现在他的左肋下有一道长长的血口,经过雨水的浸泡,伤口有些发白,略微发白的伤口处还在细细地冒血。
李云曦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裳,想了想,挑了尚算干净的裙子里衬,又是咬又是扯地撕出一块。
她勉强扶起沈恪,给他包扎左肋下的伤口时,背后的那一道惨烈的伤口映入眼帘。
深可见骨的刀伤,淅淅沥沥地淌出血,伤口里混杂着泥土和杂草,仔细看去,还能看到细小的碎石子。
李云曦扶着人侧躺在地上,她深吸了一口气,抖着手轻轻地将伤口里的杂物挑去,滑腻的鲜血和冰凉的伤口,让她不由得作呕。
她侧身俯在一边干呕,泪水糊了她一脸,她呜呜地哭着,伸手抹了把自己的脸颊,忍着呕吐感,又回身清理沈恪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