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理解是一回事,心头的不痛快依旧是浮了上来。
见沈恪面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李云曦眼中掠过一丝懊恼,她转了话头,道:“这汪大人,你也说他是阿爷的左膀右臂,怎么会搅和进这桩事里?”
沈恪稍稍收敛心神,垂下眼帘,沉吟片刻,又接着道:“人心不足,这一位的心思,谁也说不准,如今这情况,其间也还有不少事说不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刘邕与汪拢真之间,定然是有某种瓜葛。”
“总之,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对吧?”李云曦想了一想,抬眸看向沈恪,而后一拍手,好似将事情都理顺了一般,道,“刘邕和汪拢真两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这一次的疫病,与他们都脱不了关系,至于外邦,无论是狄夷还是秦楚,他们都有牵扯。也就是说,这后边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可以这样说。”沈恪笑着应了一声。其实,这事儿确实如李云曦所言的那般简单,但却又不是那般简单,“阿宝不必担心,太子殿下自有决断。”
李云曦闻言,略微沉默,而后她抬眼看向对方,轻声道:“维桢,我......何时能见到阿爹他们?”
沈恪半晌没有接上话,他想了想,还未回话,便就听得屋外有轻微的敲门声传来。
“公子,大人有事相请。”石竹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
沈恪的心头涌起些许惊诧,他知道若不是确实有要事,那么定然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将他请走的。
对于魏景铄的心思,沈恪还是把握得住。他眉头微微一拧,对着李云曦,道:“我先去大哥那里,回头再同你说。”
“嗯,好的。”
沈恪匆匆随同石竹离开。
来到书房的时候,便就看到魏景铄坐在桌案后,眉头紧缩,低眸看着手边的一封书信,听到沈恪入屋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面上展开一抹笑,而后站起身,走了过来,示意沈恪坐下。
“同郡主相处得顺利吗?”魏景铄给沈恪倒了一杯温水,沈恪如今还在服药,喝茶怕会冲淡了药性。
沈恪面上的神情略微一愣,而后眼中闪过一抹暖意,他扯了扯唇,却也不好意思在这个话题上说什么,也就含糊地点了点头,就开口问道:“大哥,寻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魏景铄端着水杯,抿了一口,垂下眼,好一会儿没有回答,他想了想,而后道:“汪拢真要反了。”
听到这个消息,沈恪正要端水杯的手不由得一顿,他抬眸看向魏景铄,沉声道:“他要反?拿什么身份?”
平王殿下谋反,那毕竟是皇子身份,况且,对方的谋反那也不是明面上硬来的,而是算计了太子殿下以及齐王殿下,又拿下了圣上,这才暂时掌控大局。
便就是如此,平王殿下也不敢直接登上大位。乱臣贼子,可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
魏景铄面上的神情严肃,他沉吟片刻,站起身来,将桌上的信纸取过,而后递送给沈恪,低声解释道:“苏程玉送了消息来,说是龙鳞卫里有了异动。”
他看着一脸平静的沈恪,接着又将另一份密函递了过去:“丰城有信,说是汪拢真身在今朝,心向前朝。当初前朝覆灭的时候,那一位前朝太子不见踪影,生死不知。这些年,圣上其实暗地里一直都在搜寻那一位的下落。”
魏景铄的眼神微微发冷,他同沈恪的双眼对上,轻轻地道:“听闻,汪拢真知道前朝太子的下落,这一反,便就是拿着这个名号。”
“消息,确定?”沈恪沉着脸,小声回问了一句。
魏景铄长叹一声,他摇了摇头,道:“这消息,不好说。真真假假的,人在京中,咱们也拿不准。”
“只是,”魏景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刘邕给了消息,说是曾经见过前朝太子在汪拢真那儿。”
沈恪想了想,而后轻声道:“大哥,是不是太子殿下有什么密信?”
魏景铄握紧手中的水杯,他的手是温热的,故而觉得掌心间的杯子很冷,那水好似凉了,冰冷冷的,通过杯壁,渗入他的掌心,他迟疑半天,始终没有回答。
沈恪见着魏景铄这般模样,魏景铄的脸上虽然没有显露出更多的情绪,然而沈恪却还是敏锐地捕捉到魏景铄眼中一闪而逝的不虞与烦躁。
“大哥,”沈恪想了想,他轻声试探着道,“是不是,需要我做什么?”
魏景铄拧着眉头,良久,他叹了一口气,低低地道:“是的,太子,和父亲,都希望你......”
“要你回一趟京都。”
对于太子殿下以及父亲给的这个要求,他的心头涌起一抹不满,沈恪的身体情况,他很清楚,在府中养伤的这段日子里,他同陈先生私下讨论过多次,陈先生是多次叮嘱过,沈恪需要好好休养,沈恪现下看着是恢复得不错,但这都是因为沈恪是习武之人,而且尚还年轻,加上他们是不计代价地使用上了名贵药材,硬生生养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