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少许,便就想着入了城便就能见到兄长,他总不能是现下这般状态同兄长见面的。
李云曦并不知道沈恪的顾虑,只是却能感觉到沈恪心中的忐忑,她稍稍垂下眼,便就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天色渐黑,果然如苏程玉所言的那般,天色擦黑的时候,他们便就到了江城的城门口。
江城城门口的守备较之丰城,似乎更加严谨。苏程玉微微拧眉,这般全副戒备的情形令他心头一跳。
等到马车在城门口缓缓停下脚步脚步的时候,沈恪似乎也有了些许精神,他坐直身子,虽然胸腔内还是闷闷的钝痛感,但是在药效的作用下,倒不算那么难熬。他同李云曦相对一眼,而后起身掀开车帘,轻声问道:“怎么了?”
苏程玉收回打量城门口的目光,侧头看向沈恪,注意到沈恪面上的苍白以及额上沁出的冷汗,他低声道:“江城的守备很严苛。”
“我知道你的兄长是江城的县府令,但是若就这般入城,我怕人多眼杂,你兄长也兜不住......”
苏程玉虽然没有明白地说出这人多眼杂的后果,但是沈恪却是清楚这个意思。他们毕竟是逃犯,而魏景铄如今还是东庆的臣子,虽是至亲,可他们若是这么直白地露了行迹,只怕等到龙鳞卫到了,魏景铄也不好遮掩。
沈恪看着那城门处的紧张而有序地检查,他沉默良久,小声道:“江城的位置不同一般,戒备森严是正常的。”
“咳咳,只是确实如你所言的,这般入城,太过招摇。”沈恪自从腰间取出一枚木刻的牌子,那道牌子看着很普通,仿佛是稚童随手刻画的东西,他将这一枚木牌递送给苏程玉,低声道,“苏程玉,找个人将这东西送到我兄长手中,他自会知道怎么办。”
不过是这么简单地交代几句,便就能听到沈恪话语里的乏力与孱弱。苏程玉深深看了一眼沈恪,而后点了点头。
沈恪看着苏程玉离开的背影,他坐回马车里,李云曦见车外已然不见了苏程玉的身影,小声问道:“维桢,江城的守备这般严谨,苏大人能够进城将东西顺利送到魏大人的手中吗?”
说到‘魏大人’时,李云曦的话语里微微一顿,似乎是有些许异样的情绪在其间。
沈恪靠坐在车壁上,他叹了一口气,轻笑一声道:“苏程玉可是大名鼎鼎的‘雄鹰领卫’,他总会有他的办法入城的。不用担心,咱们耐心等着吧。”
江城里是一派安宁,同丰城并不一样,这安宁间莫名带着些许彪悍的气息。江城更加靠近边境线,民风虽说淳朴,但却又人人皆兵。
盛世为民,乱世皆兵,这便是江城。而能够在这般特殊的城池中站稳脚跟的魏景铄自然也不简单。
因此,在得知京中出事后,魏景铄并未回京,甚至也未曾四处找寻自己的父亲以及弟弟,而是安坐在江城中,深居简出。
“大人,有人送来一份东西。”一道身影在府衙里匆匆而来。
人未至书房,声便就已经到了书房里。此刻正坐在书房里审批文折的魏景铄一脸温和地抬头看向匆忙入门的贴身小厮石竹。
“石竹,什么事令你这般惊慌?”魏景铄的声音宛如白玉低鸣,轻柔悦耳。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一句诗用来形容魏景铄,最是恰当不过,他的样貌肖似早已亡故的母亲,秀美却又不失男儿英气。
石竹喘了一口气,他对上魏景铄带着轻笑的面容,急声道:“大人,有人送来这东西。”
他说着就将手中的一块木牌递送过去。
本还是一派悠哉模样的魏景铄,见到这一块木牌的时候,面色一变,眼中的笑意敛去,径直站起身来,走上前,从石竹手中接过那一块木牌,他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正色道:“送这木牌来的人在哪里?”
石竹摇摇头,回道:“是一个小乞儿送来的。东西送到就跑了。”
“哦,对了,还有这东西,也是一同送来的。”
他将先前包着木牌的丝帕递过去。魏景铄接过丝帕,他看了一眼丝帕上绣着的野草,眉眼一凝,而后开口道:“让人备马车,咱们出城一趟。”
第68章 兄长
他担心的从来就只有这个倔强的弟弟,对于父亲,却是半分没挂念过。
夜色漫漫, 沈恪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李云曦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外边安静了许多, 远远地看向城门处。夜里入城的人不多,怕引得城门口的守备的注意, 他们的马车也没有停得很近。
一阵风从掀开的车窗里溜了进来,带着些许凉意。低低的咳嗽声随之响起,李云曦急忙放下车窗处的帘子,她回头看向沈恪, 沈恪原先稍有好转的面色, 此刻看看起来似乎显得惨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