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看着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
“既如此,那就开始吧。”王太医和蒋太医相对一眼,见已经做了决定,也不耽搁,两人配合默契地从医药箱里找出必备药。
王太医手中是翻出的剪刀,正要下手,却见沈恪摇了摇头,对着傻愣愣站在一旁的李云曦道:“莫污了小郡主的眼,请、小郡主避一避。”
“哦哦,我,我,对不起,”李云曦仿佛做错事一般拽着披风喃喃道歉,她双眼还含着泪珠,显得她的双眼如水洗过的黑珍珠一般漂亮,她小心翼翼地盯着沈恪,不由得问道:“你会没事的吗?”
沈恪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复道:“谢郡主关心……臣,没事。”
李云曦低着头,听到沈恪的回答,她默不作声地转身远离。她知道自己胆子小,本也不敢在榻边待着,万一待会吓得惊叫起来,扰了太医就不好了。可是刚刚听到沈恪的回答,她不知怎的,心里闷闷的,很难受。
待周边的人都移开后,王太医也开始动手。
蒋太医小心地将沈恪扶起来,让人半靠在他身上,王太医将沈恪身后伤处的衣裳剪开,而后开始处理那支箭矢,他下手的时候,手很稳,剪子也很锋利,可是剪断箭尾的时候,还是震动了伤处。
或许服了药,原本麻木的身子开始恢复知觉,这一下骤然的震动让沈恪疼得闷闷一哼,他的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好一会儿,沈恪缓了口气,他靠着蒋太医,伸手擒住心口处穿透出来的并不算长的箭头,咬紧牙关,稍一提劲,贯穿身体的箭矢在一瞬间被抽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剧痛。
箭矢落下,蒋太医迅速扶着人往床上放。
此时,沈恪双眼紧闭,面如白纸,胸口处深深嵌入的箭头已经拔出,随着他时断时续的呼吸起伏,伤口处涌出大股大股的血。
“王太医!”浓郁的夜色里,蒋太医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压抑:“蹭到血管,这血怕是要止不住了。”
所有人悚然一惊。
第11章 非礼勿视
你听我狡辩,不对,是解释!
魏朝辉身子微微一晃,险些就倒了下去,站在他侧后方的陈斯年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才让魏朝辉站住。
王太医没有接话,但他似乎是早有准备,掀开沈恪被血浸透的衣裳,几根银针迅速落位,汨汨出血的伤口稍有好转。
“子安,你这样,是治标不治本。”蒋太医压着沈恪的脉,低声冲着王太医道。
子安是王元的字,王元和蒋涛是师兄弟关系,王元家中世代从医,蒋涛是王元父亲的关门弟子,也是王元的师兄,只不过出师得早,加之有意避讳,所以知道他们俩关系的人几乎没有。
王元没有多分心,他低着头,麻利地抽出锋利的银色小刀,往伤处用力一划,拉开一道口子。
“我知道,我算过了,这是伤在心脉外边的血管上,救得过来。”王元丢下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开始处理伤口。
蒋涛气恼地瞪了王元一眼,指下压着的脉时断时续,沈恪的面上沾染着些许血迹,此刻已然是灰白一片。
蒋涛从袖包里抽出长长的金针,合着大穴连下数针,稳住心脉。而后眼瞅着王元接下来的动作越发胆大妄为,也越发血腥吓人,他侧了侧身子,勉强挡住周边人的眼光,心里想着还好刚刚让人都退开了。
“殿下,以及诸位大人,沈大人的伤势严重,请诸位大人尽量离得远点,靠的太近容易造成浊气侵扰,情况就更糟糕了。”蒋涛看着魏朝辉就要过来,急忙找了个借口阻止,在人家父亲的面前将人儿子开膛破肚的,能不能治好是另当别论,只怕当下就会被人打死。
王元毕竟是自己的师弟,蒋涛总要看顾着点,况且沈恪这情况,确实按着单纯用药,是早晚都要死,还不如让王元放手一搏。当然这也是因为王元已经不打招呼下手了。
哎,还以为这么些年,师弟已经稳重了不少,没想到还是这么一言不合直接动手,蒋涛无奈地搭了把手,看着在血水中利索缝合伤口的王元,心中还是侥幸不已,还好是伤在靠外边的血管。
有了蒋涛的搭把手,王元动起手来也快了不少。
在帐篷里的血腥味浓郁得让李云曦都忍不住反呕的时候,王元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手的鲜血,满身的血迹斑斑,呼出一口气,慢慢直起身子离开一些。
蒋涛将自家保命的丹药都给沈恪喂了下去,又将特制的止血药粉撒了一层又一层,在最后确定没有被血水冲掉以后,才沉着脸开始给人包扎收尾。
看着两人都停了下来,魏朝辉面色微白地上前问道:“两位大人,维桢他、现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