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也没见到刘大人,听说是城中出了什么事,刘大人忙了一天,也没有回府。依兰姑娘今儿晌午之后也离开了府中,还是天色擦黑的时候才回府,看着挺累的,我也不好多打扰,所以也没有询问。”李云曦看着沈恪一脸沉思的模样,她面上也覆上一层不安,“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府中的气氛很严肃,也没人顾得上我这头,所以,你不用担心会暴露行踪。只是不知道时间久了,他们会不会有所察觉......”
沈恪看着李云曦,突然开口问道:“你的伤还疼吗?”
“还有点......”李云曦脱口而出,但很快便就反应过来,她张了张口,尴尬地笑了下道:“你说什么?”
“啊,我有点困了,先去睡,这粥你记得喝,我去外间的小榻上睡,你若是有事,就喊我。”
李云曦对上沈恪沉沉的双眸,她摆了摆手,只是再摆手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微微一僵,随后就急声丢下这么一句话,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沈恪抬眸看着李云曦走出去,转至角落里的小榻上,似乎是回头看了一眼,但很快便就躲进小榻上。屋子里登时就安静了下来。唯有带着热气的粥的米香味飘起来,丝丝缕缕,带着一丝的甜味,那粥里带着大红枣,红润而软糯的大红枣同莹白的珍珠米掺和在一起,给人一种香甜可口的感觉。
红枣粥,应该是补血用的。
他伸手轻轻摁了下胸口处的伤,大抵是重新上了药,这药应当是很不错的伤药,止血镇痛的效果可以感受得出来,伤口较之昏睡之前,已然褪去了不少痛感。无论是粥,还是药,应当都是那一位依兰姑娘专门让人给李云曦准备的。
而人是不会无缘无故给李云曦准备的,也就是说定然是李云曦身上有外伤......沈恪沉吟片刻,李云曦本来只是怕自己漏了什么话风,这才避开沈恪,躲回外间的小榻上,但昨夜并未睡好,加上今儿也累了一日,这躺着躺着,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沈恪感觉到外间李云曦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他掀开被衾,扶着床栏站起来,缓和了下手脚的绵软无力以及脑中的晕眩感,他便摇摇晃晃地朝着外间行去。
李云曦睡得不是很安稳,她的眉头微微拧起,躺在床榻上,略微掀开的衣袖下可以看到缠着的些许绷带。
沈恪半跪在床榻边,他动作轻柔地伸手拉开李云曦的衣袖,露出衣袖下胡乱缠绕着的绷带,绷带上还隐隐透着些许血色,应当是这包扎伤口的主人替自己包扎时单手不够灵活,故而绷带也绑得歪歪扭扭的。
他眼中神色微暗,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地解开绷带,显露出手臂上的伤处。那是一道不浅的划痕,殷红的伤口在白皙的手臂上显得狰狞吓人,只是看着这划痕的方向,沈恪可以看得出来,应当是李云曦动手划伤的......
沈恪看了一眼面色发白的李云曦,心头一抽,一丝刺痛感自心底涌了上来,他取出一旁桌上摆放着的药瓶,将伤药倒出,缓慢而轻柔地重新替李云曦擦了药,随后又将伤口细细地包扎妥当。
他现下知道自己这伤药以及那红枣粥是从哪里来的......沈恪的目光落在李云曦的面上,他不知道那般怕疼爱哭的小郡主,是怎么敢对她自己下手的?他的手轻轻抚过李云曦的面颊边的碎发,但却不敢碰触李云曦的面颊......
丰城的事,也该查一查了。他们要脱困,就必须将丰城的事解决。而要解决丰城的事,刘邕是必然要见的。只是有些事,在见到刘邕之前,需要理清楚,现下就等着苏程玉那一头寻到的答复了。
却说苏程玉当时运气极好地寻着一处狗洞出了府。
咔哒,清脆的骨骼舒展声在夜幕中响起,苏程玉面色难看地伸手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他看了一眼静悄悄的巷子,这时候月色全然不见了,厚重的云层遮盖住月光,淅淅沥沥的雨丝飘了下来。苏程玉抬头看了一眼,雨丝落在他的面上,冰冰凉凉的。
很快,这雨丝渐渐大了起来,苏程玉皱了皱眉头,辨别了下方向,便就朝着巷口行去。那一个狗洞出来的位置并不是他们先前入府的方位。
苏程玉走得不紧不慢的,但很快就出了巷子,而后转进了另一头的巷口。
幽暗的巷子里什么都看不清,一直走进去,便就能看到靠墙的地上瘫坐着一人,那人低着头,仿若街边的乞丐,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毫无半分动静。
哒哒哒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传来,很清晰,一下一下的,好似踏在人的心头。
苏程玉停在那道人影的面前,渐大的雨水落下来,将地上瘫坐着的老莫打湿,他的头发与衣裳都湿透了,滴滴地落下来,与地上的雨水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