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邕轻笑一声,低下头看着手边的茶杯,精致的陶瓷在手边显得玲珑可爱,“钱泽,你有没有觉得那姑娘有点眼熟?”
钱泽愣了一下,似乎想不到刘邕会这么发问,他低下头仔细回想,李云曦生得好看,那般样貌出众的姑娘家,他若是见过不可能会记不得的。只是在他的脑海里,一时间确实没有多大的印象。
见钱泽久久未曾回话,刘邕靠着椅子,他叹息道:“钱泽,那一年,你是同我一起去拜见豫王殿下的。”
“你怎么就记不得了?”
钱泽听着刘邕提到了‘豫王’,他的记忆突然闪现一幕熟悉的画面,当时的豫王还不是太子,他与刘邕也还年轻,正是心气高盛的时候,去了豫王府,求得是前程,想的是能够实现心中抱负......那时候,他记得在豫王府,见到的......
“是小郡主!”过往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那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同今夜见到的李云曦的面容重叠起来。钱泽不由得低喝一声。
刘邕听到钱泽的话语,他的唇边划开一道弧度,笑了起来,感慨地道:“是呢,正是小郡主。”
“小郡主?她怎么会到这里?我听说,那是小依兰从济安堂带回来的,这人......”钱泽的眉头拧了起来,济安堂发生的事,他是知道的。可这位天之骄女又是怎么沦落到了远离京都的丰城,又怎么凄凄惨惨地入了济安堂,险些还死在济安堂里。
“这事儿,就说不清了。”刘邕摇摇头,他叹息道,“这些,等等看吧,他们会主动来寻我的,到时便就知道了。”
“届时,我们应该也能见到那位功夫了得的小贼。”
钱泽低下头,他将手边茶杯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站起身来,盯着刘邕的双眼,道:“均言,无论如何,我都是站在你这边,这是说好的。但是,我也希望,你始终都能记着你曾经的想法,记着你说过的话,记着你当初为何要到丰城来。”
刘邕看着钱泽眼中的认真,他轻笑出声,随后道:“我知道。”
钱泽得到这么一句答复,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他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晃晃悠悠地转身,开口道:“让人给我安排厢房,今儿晚上又是追又是跑的,闹腾了大半宿,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累坏了。”
刘邕看着钱泽离开的背影,他面上的神情放柔,带着浅浅的微笑,他转头看向窗子外,窗外的月光很浅淡,隐隐绰绰的,月色下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刘邕伸手将手边的茶杯端起,浅浅地抿了一口,悠然的声音屋子里喃喃自语。
“守一方平安,护一城百姓......”
夜尽天明,李云曦醒来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的,而身边睡着的福妞,依旧是沉沉睡着。或许是昨夜闹腾得太晚,这才睡得这般沉。
她心头挂念着沈恪的伤势,因而睡得不算踏实。李云曦起身,将外衣穿戴好,便就从里间走出,一出屋子,便就注意到在小榻上睡姿极其端正的沈恪,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惊扰了沈恪。
等到她走到沈恪的小榻边,沈恪也未曾有什么动静,李云曦凑近身子,看着沈恪似乎是睡得很沉,面上的神色也显得比昨夜的惨白要红润了些许,紧闭着的双眸,微微皱着的眉头,好似哪里不大舒坦。
李云曦蹲了下来,她的双眸仔细审视着沈恪,不过是这么一段日子不见,沈恪看着又瘦了不少,昨夜里在烛火之下,他的气色真的很糟糕,她也没看到他的伤势如何,这才心头担忧,早早就醒了过来,现下看来,倒是感觉还好一点。
李云曦伸手轻轻拉了下被衾,手背碰触过沈恪的面颊,面颊上腾起的温度令李云曦不由得一愣,她急忙伸手摸了下沈恪的额头。
很烫。
“维桢,维桢?”李云曦疾声呼唤,可是沈恪却依旧是沉沉睡着,并无半分响应。李云曦这才反应过来,沈恪只怕不是睡得沉,而是昏睡不醒。
她心头一惊,这般高热,不可能不看大夫的。他们如今困在刘府之中,又怎么可能请大夫,若是找了依兰姑娘来,也就是堂而皇之地告诉刘府主人,昨夜里的小贼就在这儿了。但是......
李云曦低头看着毫无反应的沈恪,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光,而后站起身来,便就朝着门外走去。
沈恪自夜里睡下之后,很快便就觉得冷,寒意遍布周身,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不是很妥,但是却怎么都无力睁开眼,过来一会儿,那寒意褪去,整个人就如同落入铜炉之中,烈火炙烤,灼热的气息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再过片刻,身子里脉络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地游动,刺痛感随之而来,肺腑间是沉沉的窒息感,令他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