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还没说完,沈恪就急忙躬身,道:“义父,我没有保护好小郡主,请义父责罚。”
魏朝辉扶了一把沈恪的肩膀,手心里那股冰冷潮湿的触觉,让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沉声道:“先回去治伤。”
言罢,不待沈恪多说,他便走在前方,没听到后边跟上的脚步声,魏朝辉回头看了一眼,看着自己还站在原地的义子,道:“怎么?还要让义父扶着你回营吗?”
“不敢,义父言重了。”沈恪急忙迈步跟上,只是走的时候又不知觉地回头往小郡主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回到营帐的时候,里边果然有早就安排好的医师在等着。
不过就在要给沈恪清理伤口的时候,沈恪突然起身对在帐内坐着的魏朝辉躬身道:“伤口血污,不敢脏了义父的眼,请义父先行回去歇息,待处理好伤口后,维桢再去回禀昨夜的情况。”
魏朝辉沉默了一下,在心中又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是他幼时教导太过严厉,愣是将维桢养成了如今这般严肃冷清的性子。
他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魏朝辉知道自家这个义子性子执拗,他若不走,只怕维桢还真会这般和他耗着。
“你好好歇着,不必来回禀。”魏朝辉走到了门口,回了一句。
“是。”沈恪平静地应了一声。待魏朝辉离开后,他才晃了晃身子,扶着桌子坐下。
沈恪知道义父其实是很关心他的,正是如此,所以他才不愿让义父在场,省得又让义父闹心。
“沈统领,烦您先除去衣裳。”医师站在沈恪旁边,低声道。
沈恪闻言,便自行动手脱衣,除去衣裳后,身上是包的乱七八糟的布条,布条上渗出来的都是一片片殷红。
沈恪低头不由地笑了一下,也是难为娇弱的小郡主了。这般想着,他开始动手解开包扎的布条,只是解到最后的时候,沈恪顿了一下手,那是一块布,不是撕扯开的布条。
那块布?沈恪愣了一下,迅速将那块沾染着大片血痕的布块攥进掌中。这布,这哪是什么布块,这分明是女子贴身所穿的小衣!
想来那是、那是、小郡主的……
沈恪的耳尖和面颊轰然红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医师,医师正在开药箱,倒是没有注意到这块布。
沈恪此时很庆幸刚刚坚持让义父先行离开,否则……
医师看着沈恪身上的伤,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惊讶,他先前看着沈恪行动自如,还以为伤的并不重,却不曾想伤势竟然出乎他意料的严重。
“这伤,深且长,又沾了污水,下官得重新给您清洗一下伤口,再缝合起来。”医师低头审视了一番,才抬头对沈恪说道。
只是一抬头,医师便看到沈恪晕红的双颊,心中一惊,莫不是起了高热?
医师伸手搭上沈恪的手腕,指尖下的冰冷,让医师皱了皱眉,这是失血过多后的虚冷症状,脉相里倒是没有显示出高热,只是……
“沈统领,之前可是服用了一些活气止血的猛药?”
“是。”沈恪点了点头,沉声回道。肺腑里间的闷痛一直没有减退,只不过是他能忍,才没有表露出来,但是仔细听,可以听到他说话间带出的气音。
医师叹了一口气,道:“沈统领,待会儿缝合伤口时我不能给您用麻药,麻药和您先前服过的猛药有对冲之意,所以您得忍着点。而且,您服过的药对肺腑有损,您的肺腑之前又遭了冲击,五脏六腑都有淤伤,加之您服药后还提了内息,现下肺腑的内伤着实不轻,后边我会给您开点化瘀镇痛的药,您最好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
“无碍。”沈恪不在意地回道。他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若我义父问起,烦您就说是皮外伤,稍作休息两天就好。”
医师抬眼看了沈恪一眼,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看着沈恪墨染般深沉的眸子,好一会儿,才躬身应了一声“是”。
医师从药箱里取出酒精,麻利地为沈恪清理伤口,清创时伤口受到刺激,疼得沈恪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他的手紧紧拽着手中那块布,额上青筋毕露。
等到医师替沈恪缝合好伤口,上了伤药包扎妥当时,沈恪整个人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脸上的晕红早就褪去,徒留下一片惨淡的死白。
沈恪抿了抿唇,哑着嗓子对医师道:“谢谢,麻烦您了。”
医师收拾了手中的器具,佩服地对着沈恪躬身一礼。
“这些丸剂,沈统领您一日服用三次,我待会儿就让药徒给您煎药,待药好了以后,会送过来,您要趁热服下。下官还是要提醒您一下,这段时日您需要多多休息,最好是卧床静养。”医师温和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