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兴起向他倾诉爱意,说得怕不是遗言?
中川老城区,彩虹路110号。
拎着漂亮的水果篮左拐右转地穿过小巷,有一座匿在老居民楼里的三层别墅。
不高,设计低调,外观普通,院子外布设了高级的监控收缩门,有两名保安站岗。
谢宛宛目送出租车离开,走到保安亭说明来路。
约到钱以柳的时间,比想象中简单,她说想亲自感谢钱老师在红毯上的出手相助,对方很快热情地答应了。
钱以柳在小花里接待她。
气质优雅的女人穿着旗袍,肩上裹着灰色的披肩,站在小池塘边,撒鱼饵。
抬头看到她,笑容和蔼地唤道:“宛宛来了,坐吧。”
谢宛宛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走过去,把水果篮放在石桌上,微笑:“徐夫人还是叫我小谢吧。”
钱以柳的丈夫,徐先生,她经常在每晚七点中川电视台的新闻上看到。
面前一只蓝色的话筒,讲台上摆着象征着正义的红黄徽章,气宇轩昂。
这里是徐家,她自然要和所有来访者一般,尊敬地唤她一声徐夫人。
“这里呀就我们两个,不用客气。真不巧,心心下午临时去江城拍广告了,不然你们在家玩,还能热闹热闹。”
十几年下来,钱以柳说惯了这套话术,对谁都是慈祥的,端庄的,可亲的。她的身份需要她永久维持如此形象。
她给谢宛宛斟茶:“听我经纪人说,你有事情找我?”
侧眼打量这位比她女儿大些的年轻人,作为艺人,首先她的形象是达标的,干净的漂亮中带着一丝妩媚,特别是这双眼睛,一双有故事的眼睛,很适合往演员的方向发展,出现在更大的银幕上。
但..让她钱以柳的女儿下跪,恐怕以后是没机会了。
谢宛宛点点头,她今天化了淡妆,穿着一条黑色的衬衫裙,十分朴素。
“你先说说看,我呢,非常感谢你之前在音综里照顾我家心心,她这孩子年纪小,容易心浮气躁,若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请你多担待。”
钱以柳吐字清晰,说后半句时,特意停顿了一会儿。
谢宛宛了然,用屁股想也知道,徐愉心那样跋扈的性格肯定早早将几个月前“人为舞台事故”声情并茂地告诉了妈妈。
母狼是会护崽的。
现在,她在狼嘴里,四周围墙高筑,像利牙。
谢宛宛镇静地端起白玉小瓷杯,抿了口:“您说的对,心心年纪小,难免容易犯错,及时纠正她的错误,也是我作为她前辈的.....本分。”
钱以柳怔愣,按在茶壶盖上的手指逐渐发烫。
听谢宛宛的意思,她是不觉得让心心下跪有错?
她是真没明白?
“谢小姐,我认为年轻人更需要学会低头,虚心指教,这样才能前途光明。”钱以柳再次警告。
“诶!说起指教,我这儿还真有一件事想咨询徐夫人。”谢宛宛皱起眉,有些苦涩。
钱以柳不恼,假笑着,示意她说下去。
“我的朋友,上周夜晚酒驾,撞死了一个人,他太害怕了当场逃跑,现在被抓进去关在牢里,请问徐夫人能不能帮帮忙?”谢宛宛语气惶惶然,左右警惕地看了眼,“他这样的状况,要关几年啊?”
钱以柳的呼吸断了会儿,讥诮:“谢小姐,肇事逃逸的事情我可不清楚,你让你弟弟在里面待着,好好表现,说不定能少坐几天牢。”
真是可笑,大学没毕业,绝望的法盲啊。
“具体事情,我也不清楚,但可以为你介绍位靠谱的律师,你看如何?”
“您真不清楚?”谢宛宛咬了咬唇,神情逐渐绝望,忽然像抓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她的手,焦急地说,“徐夫人怎么能不知道?”
紧接着,一字一字,如子弹般,刺进她的眼睛。
“肇事逃逸,您不是很熟练吗?”
谢宛宛秀眉间的褶皱,慢慢散开,漂亮的眸中放射出一股冰冷的光。
她黑色的眼底,仿佛在讲述一个恐怖故事。
钱以柳被抓住的手颤了颤,迅速抽出来,打翻了她的茶杯,茶水顺着她的玉手镯往下滴:“谢小姐,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不然我叫保安了。”
谢宛宛不紧不慢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夹,放在她眼下:“徐夫人,不,钱以柳女士,你对我的脸真没印象吗?”
她说着,摘下手腕上的发绳,一缕一缕将头发收拢在掌心,扎起马尾辫。
她确信钱以柳当年也见过她的脸。
下一秒,端庄的女人瞳孔微缩,脸色瞬间煞白,指着她:“你是...你是那晚的小姑娘!”
谢宛宛抽出几张纸,给她递过去擦手:“如果您说的是2013年1月6日的晚上,你撞死田霞的那个晚上,与您有一面之交的,确实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