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意料之中地停滞。
视线里唐舒周身散发出昏暗的气场,落筷的动作优雅,却掷桌有音。
谢宛宛不想同他多说,理所当然地继续吃菜,筷子频繁戳在陶瓷底,发出刺耳的声音。
偌大的包厢内,木窗开着,风带着花香与青草气息吹进来,簌簌作响,两人仿若隔世。
不知何时,水晶灯下人形移动,桌上的转盘冷不防地被人截停,宽大的手按住了她拿筷的手。
唐舒的指节根根嵌入她的手腕。
谢宛宛反射弧未到,被教训了一脸。
“这就是你想过得日子?搜索引擎浏览量最高的稿件里找不到自己写的歌,赶着乱七八糟的通告,和圈里大多艺人一样为了资源来不喜欢的酒局陪喝陪笑。”唐舒的话里溢出怒气外加嘲讽,“以前不爽了会立马踹回去,现在连动都不敢动。”
“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谢宛宛不去看他的眼睛,置若罔闻。
她把手抽出来,垂眸看不清神情: “我只知道现在摸一下手省违约金,换节目一个安宁,团队里的人少做点失业的噩梦,总的来说无伤大雅。”
转盘玻璃面照出唐舒一身精英人士的打扮,谢宛宛说:“小唐总通常是被巴结的那一位,不像我需要去讨好能给我好处的人。”
她在余光里看到唐舒收回了手,掂起茶杯我在手中打转:“巴结好我的话,平总许诺给你什么?赞助?代言?拨款?”
谢宛宛老实说:“省下二十万违约金。”
“那就是说现在我只值二十万了?”唐舒的鼻腔发出冷漠的哼笑,自嘲,“从五百万降到二十万,不错,在谢宛宛眼里唐舒越来越不值钱了。”
“你认为你很幽默吗?”谢宛宛抑不住火气,抬起头瞪过去,“打电台电话捉弄我的是谁?”
要不是他的电话,她也不至于卑躬屈膝地来这儿。
这话令唐舒展了眉,对上谢宛宛的目光,抿了口茶,才回应:“这么说,你知道那是我。”
他的眸底浮出淡淡情绪,放下杯子,动作略懒地把左手搁在她的椅背上,右手拉松领带。
空间一下子被缩小,谢宛宛小心呼吸着,感到男人的荷尔蒙正在源源不断传过来,附着在她的胸口。
唐舒继续道:“宛宛真有趣,嘴上说以前的事不记得了,可却能隔着话筒辨别出前男友的声音。”
他伏下身帮她擦了擦嘴角,暗味道:“其实忘不掉我?”
谢宛宛靠着凳子不动,双手抱胸,翻了个白眼:“小唐总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唐舒依旧与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费城那夜呢,这条比较新鲜,要不要我替你回忆回忆?”
谢宛宛似乎不想在这件事上进行太多的讨论,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左胸,微酸的下面是跳动的心脏。
女人扇起细长的睫毛,杏圆眼的眼角是粉紫色的眼线,近看妩媚动人:“寻常都市男女走肾而已,难道您没有找几个人解决过生理需求?”
唐舒顿默半秒,轻而易举地包住她使力推他的手指,在指尖轻轻一吻,半敛眼帘:“我有没有滥交这事儿,你不是已经去医院确认了吗?”
谢宛宛大喘两口气,发笑:“有意思吗?调查我。”
“有意思,真有意思。”唐舒清朗地笑了声,而后半句好像是有点摩擦着后槽牙说出来的,“我还是头回见一夜情对象第二天上医院检查有没有被对方传染性·病的。”
“谢宛宛,我只有过你一个女人,干净得很。”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包括生理,包括心理,包括脑子里幻想的手冲异性。”
“唐舒!”
谢宛宛忽然大喊一声打断他,
身体温度急剧升高,谢宛宛奋力抽出手指,抬臀挪到旁边的凳子。
手忙脚乱地拉开衣领,从胸口拿出提前备好防身的录音笔,甩在桌子上,中气不足地威胁道:“再多说一句,我把你送进派出所。”
唐舒持续认真的俊脸摆出诧异的神情,撇了眼小巧的录音笔,忽然笑着摇摇头,拿起笔掂了掂,好整以暇地说:“宛宛,我要是说,你把它从那儿掏出来,这派出所我去定了呢?”
“……”
“别光顾着脸红,说话。”
第五十二章
平海为处理完电话事务回到包厢,屋里静悄悄,一股香醇的红酒味扑面而来。
山珍海味前仅剩下唐舒坐在那儿。
他笔直的长腿交叠,低头拿餐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
平海为疑惑地上前,发现一滩惹眼的葡萄紫染在他腰间白衬衫露出的褶皱上,顺着皮带湿哒哒地往下滴,有点狼狈。
瞥见谢宛宛位子前的空红酒壶,一道狗血的想法蹦出来,瞬间大惊失色:“这......这.....”这不会是谢宛宛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