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渊说：“他们两个信念不同，北林厌倦了权力带来的包袱，他想要带玉容那丫头归隐，做一对逍遥快活的神仙眷侣。可是这不是玉容想要的，她对于皇位有着近乎变态的执念。”这种执念这么深，以前无论是他，还是郁彼北林都没发现。
“北林觉得权力不是好东西，那时候无尘想要和碧琉璃私奔，被他追了回来。在玉容那丫头看来，大约就是自己的情郎背叛了自己，跑去帮别人了。她那性格，那还不爆了，所以他们就决裂了。”
这些事情是慕渊后来才知道的。
“北林其实一直都是为她好，做女帝没她想得那么美妙。北林想要从权力的漩涡里抽身，她却要拼命地往里面跳，一点都不明白北林的苦心。”
凌新月听完静默了一下，她说：“大总管拥有太多的权力，所以他才厌倦权力，玉容妃当时是个小女孩，她怎么明白？何况，你们怎么知道，她得到权力后，一定就会厌倦呢？”
“你不爱吃糖，还要让想吃糖的人，没得吃，美名曰：为你好。是我，我也生气。”
慕渊被凌新月一噎，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凌新月这话透着弦外之音，仿佛是在跟他说：你要是敢打着「为你好」的名义阻止我去做什么事情，我就去学玉容妃。
凌新月回想着玉容妃那张倾城绝世的身影，好奇她是以何种心态嫁给无尘天做妃子的，为了报复吗？她真的有那么爱权力吗？如果那么爱权势，为什么不直接嫁给妖皇长空呢？
妖皇长空连开天印都舍得拿出来换她，可见内心是真的爱极了她。虽然慕渊告诉凌新月，妖皇长空想要玉容妃是因为玉容妃长得像他已故的皇后。但看了玉容妃和他在无间狱的对话后，凌新月真的很难不相信玉容妃是妖皇长空的真爱。
玉容妃跟他说话，简直就像是拿着刀子在活剐他的肉。妖皇长空冷酷无情，心高气傲，连他儿子忤逆他，他都照杀不误。玉容妃那么激他，他居然没动手，这还只是想要把玉容妃当替身？
以玉容妃的手段和妖皇对她的痴迷，她要是做妖后，整个妖界还不得是她说了算啊？可是她却做了龙帝无尘天的妃子。
凌新月想不明白。
“如果当时你知道她和大总管在一起，大总管也大力跟你举荐她，你会让她继位吗？”凌新月问慕渊。
慕渊沉默了许久，他抬起头：“会吧！”
郁彼北林在慕渊心目中是非常有分量的，玉容妃虽然性格极端，但她天赋高聪明。就算她偶尔发个疯，郁彼北林也能治她。他们两个要是一起执政，慕渊觉得并无不可。
那个时候无尘天跟碧琉璃私奔，慕渊心中确实对他很失望。如果这个时候，郁彼北林坚定地站在玉容妃那边，足以左右慕渊的决定。
然而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慕渊质疑起当初自己的决定。他的侄孙无尘天其实不想做龙族皇帝，他却把他推了上去，他的侄外孙女想要做龙族的皇帝，他却不让她如愿。最后，谁都不开心。
他想起了小时候的玉容妃，她穿着银朱色的红衣裳，脖子上戴着镶嵌着五彩宝石的璎珞。蹦蹦跳跳的时候，白皙的手腕上数个金环轻轻地碰撞，叮叮当当，像是一首欢快的乐曲。
而现在那个小姑娘就不在了。
凌新月看着垂首的慕渊，他俊美的脸上似是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秋霜，这种黯然神伤的表情，是凌新月陌生的。
她心中微动：“你在为玉容妃的死悲伤吗？”
慕渊抬起头，他轻轻地说：“难道她不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吗？”
凌新月愕然。
她以为慕渊并不喜欢玉容妃，所以对她的死，也不会有什么触动。原来，只是他之前没表现出来而已。
慕渊似乎比她想象中重感情。她望着对面沉浸在悲伤中的男人，忍不住想，连玉容妃死了，他都如此伤心，周梦蝶死的时候，他该有多悲痛？
——
粉色的珍珠帘低垂着，穿着青色华丽衣袍的少年捧着一大盘子切好的烤肉，踏进了寝殿这里。他兴冲冲地朝着寝殿里面的巨大贝壳小跑去。
白色的贝壳，合得严严实实的。
阿衡笑着在贝壳旁边坐下说：“满星殿下，满星殿下，我做了一盘可好吃的烤肉了，你不出来吗？”
贝壳里面没有反应。
“真的，可香了？你闻到了味道没有。我还专门去青元楼给你买了好几坛子无忧酒呢！”说着阿衡一挥手，旁边的桌子上多了好几个酒坛子。
将酒坛盖子打开，浓郁的酒香味弥漫整个寝殿。
但是贝壳里面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