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秦霄吧!哎呀谢谢你谢谢你,多亏你把这死丫头捡走,不然她现在跟那帮垃圾在夜店喝假酒。”
郑宛婷抿唇瞪她。
秦霄礼貌性地点头,“贵姓?”
“刘炘刘炘!”
这人十分热情,说什么也要请秦霄吃顿饭,正好到了饭点,秦霄就一块儿去了一家当地有名的特色菜饭馆。
餐厅里人满为患,刘昕高声说笑着,“秦霄你家是熙城的吧?我们这是四线城市,估计你头一回来?”
郑宛婷在一旁帮乖巧的给秦霄拆餐具倒茶,秦霄应着声,“路上看建设的还不错。”
刘炘摆手笑道:“你真是过奖了,啥是四线城市啊?新开一家火锅店,能碰上四个前男友就是四线城市。”
郑宛婷看看秦霄又看看自己表姐,“姐姐,我就说你跟我表姐长得像吧,你俩这么面对面坐着,简直跟照镜子似的。”
秦霄和刘炘闻言互相看去,五官轮廓单看似乎哪里都不像,但组合在一块还真有种相似的感觉,只是秦霄的脸偏英气,刘昕偏魅,眼尾还有一颗泪痣。
刘炘也觉得挺神奇,打趣道:“这有什么,你没听过一句话么,美女都是相似的,丑才丑的各有不同。”
“也是,我先去趟洗手间哈。”郑宛婷放下包离开座位。
两个不熟的人面对面坐着,刘炘习惯性的掏烟出来,给秦霄递了一根,秦霄没要她就自己抽起来。
这种平价饭馆往往不管公众场合抽烟,周围也有一些男人边喝啤酒边抽,时不时往这边打量。
刘炘抽了几口才想起眼前这人跟自己平时的朋友大约不是一个阶层,“不知道这种馆子你能不能吃惯,不过每个地方的特色菜还就是得在这种馆子才正宗,别地儿还真都吃不着。”
秦霄自然说没事,实际也没那么多讲究,靠在椅背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刘炘聊着。
正在这时,一旁经过一个熟悉的人影,手里提着一袋打包好的鸡。
秦霄走神中一怔,居然是季宛。
季宛穿着一条天蓝色牛仔连衣裙,露出一截笔直细白的小腿,身姿窈窕,气质干净。
长卷发慵懒松垮的扎成低马尾,精致立体的脸不施粉黛,浓丽与清纯完美融合,只是眼神近乎僵硬地看着刘炘,再移到秦霄脸上时,眼神那种震惊和破碎,比看见自己跟袁栗接吻的反应还大。
感觉这个人看着是站在那里,却虚晃的像个影子,风一吹就消散了。
想来季宛误会自己身边又换了人,但已经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了,秦霄收回视线,低头喝茶,而那人抬腿就跑。
……
深夜。
‘哎!小残废。’
‘给我看看你到底哪里有问题啊?姐姐给你治啊……’
跳动的泪痣,肆意的笑,兜头泼洒而来的水把季宛整个人浇透。
季宛站在花洒下,明明淋的是热水,却浑身战栗,牙齿打颤,时不时扶着墙弯腰干呕。
晚餐没有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是胃液,一缕缕艳红缠绕其中,很快被水流冲散。
‘你看她眼睛是蓝的,我妈说她这种是有病的,先天什么来着不全……’
‘真假的?衣服扒了看看到底有啥跟咱们不一样。’
……
老师,为什么是我?
办公室,季宛瑟缩在不合身的大衣里,整个人像被衣服架了起来。
怯懦的只敢露出半张脸,可一双淡蓝的眼睛仍是死不服气的倔强。
班主任安慰她,给她倒热水喝,告诉她平时要多说话,多参加集体活动,多和同学交朋友,这些似乎就是她问题的解答。
于是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后,她去问父亲,为什么是我。
这次他们以同样的情绪反问她,似乎她的提问是某种恶心的垃圾,理所应当获得与之相同的报答。
为什么总是她?为什么其他人上学都好好的,只有她三天两头弄成这样回家,这让周围人怎么看?
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每一个日夜,她愤懑的问,颓废的问,哀求的问,虔诚的问,问题无解,却从未从生命里消失。
“……秦霄。”齿间溢出一声轻唤,季宛死死闭住双眼。
当初在意识中好不容易剥离开的两张面孔,此刻又重合到一起。
水流不断从两颊淌下去,顺着锁骨往下,季宛抱着自己的胳膊无力的靠在大理石墙砖上,曲腿一点点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