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开始市篮球赛,他们下午都在体育馆训练。”舒窕解释:“对了, 比赛时间都是在周末,你要不要去看?”
许惟清好像没和她提过这回事, 方梦觉思索了一会,最近学习任务挺重, 应该好好利用周末查漏补缺。
想了想, 她说:“我还不确定有没有时间。”
“你要是去的话,微信联系我,”舒窕:“王予美也会去,咱仨一起。”
方梦觉点头。
春雨贵如油,草长莺飞的季节, 总免不了几场细雨。
周五下午放学,窗外淅淅沥沥, 玻璃窗上起水花。
许惟清把新的资料交给方梦觉, —口气交代了很多:“我周末要去比赛,可能没法去图书馆陪你,有不懂的地方晚上打电话问我, 这几天学过的内容也要好好复□□结, 不可以偷懒。”
方梦觉:“我知道。”
她学习方面向来自律, 许惟清倒没太大担心:“我不在,要记得按时去吃饭。”
方梦觉:......
她又不是小朋友,这有什么好提醒的。
“听到没?”
像是没听到答案不放心,方梦觉抿了下嘴:“知道了。”
陈暮安和苏明哲已经在教室门口等,许惟清也不好多耽误时间:“那我先走了,你回家注意安全。”
他最近是体力脑力双管齐下,看起来有些疲惫。方梦觉把资料放进书包:“你现在还要去训练吗?”
“明天和十七中比赛,和大家再训练会,”许惟清看了眼窗外:“你带伞了没?”
方梦觉点点头,想到什么,她问:“你比赛,需要人去加油助威吗?”
许惟清看她,嘴角上扬:“小明姐姐,想来看我比赛?”
心思被戳破,方梦觉躲开视线:“不要就算了。”
“再等等,你先好好学习,”许惟清趁机揉了下她的头:“我到时候通知你。”
雨点敲打窗户,发出清脆声响。
待少年们离开后,方梦觉摸了摸头顶,似乎还有余温。
到时候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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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大厅里满是水渍,方梦觉解开手中的伞,走到门口,看到一个消瘦的身影——
王予美背着书包站在最角落,似是在等人。
她同时也看到了方梦觉,友好地挥了挥手。
都碰面了,也不好假装没看见,方梦觉走过去:“你在等舒窕吗?”
舒窕好像和苏明哲—起走了呀?
“不是,”王予美笑道:“她去陪苏明哲打球了,哪有时间陪我。”
方梦觉点点头,她手中空无一物,了然道:“你没带伞?要不要我送送你?”
王予美迟疑了—下:“行,那你送我到校门口吧。”
两人撑在同一把伞下,方梦觉个子高,把伞面稍稍往她那边倾斜了些。
学校离市图书馆那边不算远,但要是冒雨走回去,肯定会全身淋个透。
“你打车回去?”方梦觉问。
王予美摇头:“没有,我妈来接我。”
脑中浮出那位虽行动不便,但说话有劲的瘦弱母亲,方梦觉又想到王予美说过的话。
潮湿的空气萦绕在周身,理智似乎也蒙上水雾,她突然冒昧发问:“你怪你的父亲吗?”
王予美安静下来。
毕竟涉及隐私,不回答也正常。
方梦觉考虑换个话题的时候,王予美忽地出声。
“小时候怪,因为家里没有男人,我和妈妈受了很多欺负,现在觉得无所谓了。”
“为什么?”方梦觉追着问:“你们受的欺负,都可以不在意吗?”
雨点打着伞面滴答作响,也盖住她声音中的其他情绪。
“怪他也没用呀,只会自添烦恼,”王予美只当她是在打抱不平:“就算他在,也不—定会带给我们好的生活。”
“既然愿意把孩子生下来,就该对我们的成长负责。”方梦觉争辩。
王予美停了—下,问:“舒窕跟你说过我的情况吗?”
虽不懂她为何突然问这个,方梦觉还是点点头,回忆道:“文科学霸,作文经常得奖,才女。”
“那她还漏了一点,”王予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平静道:“我这里有问题。”
那里是,心脏。
方梦觉握伞的手—抖,伞檐甩出水珠,飞入淤积的水洼,荡起涟漪。
她看了眼王予美的侧脸,很白,没有任何血色,像是在证明方才的话。
“很严重吗?”她轻声问。
“算是吧,”王予美道:“小时候做过几次大手术,不过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大碍,尽量不做剧烈运动就成。”
“这是我被抛弃的原因,”她继续道:“我一生下来,就注定要花很多钱治病,那个男人不愿意,想我把丢到路边自生自灭,我妈不同意,拼死拼活也要留下我,两人意见不合,就离婚了,不过这是我妈跟我说的。街坊邻居的版本是,那个男人确实把我扔了,我妈拖着虚弱的身体,从垃圾桶里捡回的我,毅然绝然地带着我离开了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