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公主轻轻“啧”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已然不耐,薛娉婷却似全然没看到似的,依旧眉飞色舞讲着自己对于《牡丹亭》“独到”的见解。
瞥见众人或平淡或看好戏的目光,薛娉婷挺直了腰,扬了扬下巴,只当这些贵女们是嫉妒自己得了长宁公主的另眼相待。
还待继续,这时,却听得长廊处遥遥有声音传来:“各位姐妹们,远远便听得这边好生热闹,倒是我来得不巧了。”
走得近了,乍然看到坐在首位的长宁公主,魏语珊连忙请安告罪:“不知长宁公主在此,还请公主原谅语珊方才的无礼。”
长宁公主没有计较,她悠悠偏过头看向她,说了一句:“魏小姐,怎的现在才来?”
魏语珊在长宁公主身旁侍女的示意下站起,回道:“回公主,语珊路上有事耽搁了,还请公主见谅。”
长宁公主没有说什么,转过头瞥见一旁站着的满脸郁色的薛娉婷,她眼睫微垂,忽的问了一句:“我们方才正谈论到清风书舍近日新出的话本《牡丹亭》,薛家小姐对此颇有见解,你可有不同的看法?”
魏语珊抬起头看了站在众人中间的薛娉婷一眼,正巧看到她眼底掩饰不住的得意,魏语珊微微低下了头,以手绞着帕子,似是有些为难道:“回公主,语珊近日还不曾拜读过这本话本。”
“哦。”
长宁公主颇有些意兴阑珊地抬了抬手,示意魏语珊落座,“既如此……”
忽的,她似看到了什么新奇物件,微微眯起了双眼。
长宁公主在座位上坐直,看着魏语珊挂在脖子上的物件说道:“你这是什么新奇的挂饰?怎么还似闪着光。”
魏语珊道:“这便是臣女路上耽搁所为之事。”
一边说着,魏语珊一边把挂在脖子上的东西取了下来拿在手上:“这是清风书舍新上架的一个小玩意儿,此物一面由铜器制成,刻有花纹,样式图案颇有新意;另一面则更加新奇,语珊也不知由何材质制成,不过此面颜色锃亮,清晰无比,比之铜镜还要清晰几分。”
“且据清风书舍老板所说,此物一直都能保持清晰,无需像铜镜一般隔几日便要由人磨镜。”
“哦?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物件?”长宁公主瞬间来了兴趣,“呈上来给我看看。”
魏语珊将手上的小挂镜交由侍女,由她呈递给长宁公主。
拿在手上,长宁公主更觉得此物制得巧妙。
铜制面应该是背面,不同于常见的荷花、莲花等物,此物虽然也能看得出是花,却不知是何花,虽未亲手触碰,却能从工匠的勾勒中感受到此花的蓬松,思及此,长宁公主不觉一愣,这世间当真有花的触感会是蓬松的吗?
“老板可有说背面刻的是何物?”
“棉花。”魏语珊回道。
长宁公主低头,“棉花,竟还有这种花,倒是从未听说过。”
翻过镜子的另一面,亲眼所见之后,长宁公主对于魏语珊方才所言更有感触。
不自觉将镜子凑近,长宁公主清晰看见自己脸的映像出现在了镜子里,那个画面是那样真实,脸上每一个毛孔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深知自己并无双胎姐妹,长宁公主恐怕要认为镜子里出现的是另一个自己。
“这镜子……”长宁公主喃喃,“倒是有意思。”
将东西交还给魏语珊后,周边不少人都凑了过来,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此物件的神奇。
“这东西叫什么?”
“——随身镜。”
“随身镜?如此精致小巧,倒当真便捷可随身携带,这名倒也取得切实。”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哇,这镜子镜面虽小,倒真是比我那梳妆镜要清晰许多。”
“哎呀,今日我的口脂怎么不小心涂出了稍许,元姐姐你也不告知我一声,倒叫人笑话了去。”
“行了行了你们也看了许久了,该轮到我们了吧?”
“别急嘛,好姐姐等一下,再让我看一会儿。”……
站在一边不动的薛娉婷此时看起来倒有些格格不入了,她撇了撇嘴,又想一起凑过去看,又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关。
最终只语气泛酸地嘀咕了一句:“不就是面镜子吗?有什么稀奇的。再说了,这么小的镜面,于化妆又有很用?华而不实,只可用来取乐的小玩意儿罢了。”
闻言,魏语珊只淡淡轻笑一声:“我这随身小挂镜的确不适宜化妆之用,不过不代表清风书舍没有其他样式的玻璃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