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铁厂的老师傅常年与火炉高温打交道,对锤敲锻打向来有一手,想来炼制玻璃也难不倒他们。
只是现在有个问题——老师傅们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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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玉扶额坐于案桌前,闭眼假寐之际眉心不时皱起。
自从来到边关,枝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向来运筹帷幄的小姐这般模样。
——看来这次的事有点儿难办。
将热茶奉上,枝儿退至一旁。
即使声音已经很轻微,盛玉还是睁开了眼,她的声音略带沙哑,眼神却依旧清明:“什么时辰了?”
枝儿回道:“快到酉时了。”
盛玉“嗯”了一声,她与谢迩约定的时间便是酉时。
拿过桌上的茶,轻抿一口,温度适宜,茶香袅袅。
茶水不过才喝两三口,谢迩便如约来到了书房。
在盛玉的示意下,谢迩于对座入座,枝儿则另奉了一杯茶置于谢迩面前。
“事情如何?”盛玉问。
谢迩摇头:“他们还是不愿意。”
盛玉眼神了然,对于谢迩的回答丝毫不感到意外。
老师傅对自己所从事的工作向来有一股从一而终的劲儿,更别说铁器在这个时代还有着不一般的地位,再加上盛玉和两个炼铁老师傅谈论时“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关于钢含量对铁器铸造的影响,现在他们对如何打造质量更好的铁器正是热乎劲儿未消的时候。
平常除了吃饭、睡觉,他们一股脑的心思全扑在炼铁上,哪还有心思去烧什么玻璃?
盛玉支颐望着窗外的漫天夕阳,心想这一回少不得要她亲自去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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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外,黄沙漫天。
众副将于营帐中围坐一堂,目光汇集之处是面前案桌上用沙土堆成的地理模型。
这沙盘做得极为逼真巧妙,聚沙为山谷,以指画形势,直观展示出了陇地道径之险要。
边关地形复杂,这沙盘上的一山一谷皆是军中情报营的士兵以身犯险,以一足一目亲自探查而得。
在这满室盔甲军装中,唯有一身着藏蓝色长袍的中年男人直身立于沙盘前。
他身形颀长,眼神半眯,蓄着长胡须的脸上看不出实际年龄。
左手执羽扇,右手指沙盘,动作并不大开大合,却难掩周身气势。
——这便是谢卫国身边最为赫赫有名的军师孟元清。
去年冬日,边关军与北面夷狄刚结束一场长达半年的战争,本以为对方少说也得修整个大半年才有席卷重来的能力,不曾想有情报传来,夷狄军不日后将会对大夏发起一场战役。
从和夷狄军交手这么多年以及军中掌握的关于夷狄的情况来看,众将领预测这场战役波及范围并不会很广,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耗费最少的人力、物力拿下这场战役。
孟元清的手指向夷狄可能行进路线的一条:“此处地势险峻,且地形隐蔽,夷狄军最有可能从这边突袭。”
一旁的赵副将捋着胡须点头:“以末将和夷狄军打了多年交道的情况来看,军师言之有理。”
谢景珩若有所思:“若是如此,我们可以事先在此埋伏起来,到时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那这条山谷便交予少将军了。”
收回看谢景珩时赞赏的视线,孟元清的目光扫向在座的其他几位副将,“至于其他几条路线,也不可掉以轻心,众副将们可有意与这夷狄会上一会?”
武副将率先响应,布满胡茬,一张粗犷的脸上横眉怒目:“交给我便是!”
“这群小蛮夷,若是敢来,他武爷爷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其他副将坐于原地没动——
“既然武弟去了我便不凑这个热闹了,这种小场面还用不上咱们兄弟几个一起出动。”
“这倒也是,不过此次与夷狄军的正面对抗倒是一个很好的历练机会,我打算让我家那不成器的犬子也去试上一试。”
“昨日我便和我家那二郎说了,没有生擒五十个夷狄军莫要再回家中。”
“往后到底是年青人的天下啊……”……
谈笑风生间,面前小小的沙盘,一时间烽烟滚滚,杀气必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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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街,除却各大厂房外,还分布有占地面积不小的员工宿舍。
这些员工宿舍价格不等,因不同的户型低可至五十工分每月,高可至五百工分每月。
葛三元家租住的员工宿舍每个月便需要三百工分。
这间员工宿舍格局与传统四合院极为相似,其格局为一个院子四面建有房屋,从四面将庭院合围在中间,只从侧边开以门房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