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起床,去往田间做除草工作,间歇有人会用木桶送来吃食,吃过餐后休息片刻,便又开始投入到下一轮的除草工作中。
就这样度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来自晋城的外城人,也算大致了解了边关的农田情况。
说边关的耕种条件不如晋城,绝不是毫无根据的说法。
根据这么多天以来辗转各地的情况来看,边关的土质或过于疏松,乃沙质土壤;或过于坚硬,难以开垦。且农田与农田之间分布零散,东一块西一块,像南方那种连成一大片的农田甚为少见。
那日谢迩带他们经过的农田,已经属于边关难得的优等土质了。
从晋城带回来的这些人中,成分复杂,里面不乏有晋城各方势力派来查探边关情况的探子。
士兵那些话本是平常的对外来者的警告,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自然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担心自己的身份已经遭到怀疑,探子们本想徐徐图之的计划临时更改。
——他们得尽快完成查探边关情况的任务才行。
本以为这项任务不难,可谁知大半个月过去,他们却一直在城外活动,连城门都没进去过。除了粗略了解到边关的农田情况外,对城内的一切可谓一无所知。
眼看着这种日子还要继续下去,他们不免心急起来。
日复一日,枯燥无味的除草工作,不禁让一些人心生怨言。
这也让探子们找到了闹事的理由。
深夜,躺在庄子里临时搭建的木板床上。
马伟昌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哎!”
安静的夜里,无人搭茬。
马伟昌嘴角抽了抽,没办法,就算是一个人的戏,开始了他也要把它唱完。
便听他又继续说道:“边关城主找我们来不知道是干嘛的,天天除草除草,除了除草还是除草,这种活儿随便找几个妇人干也行。明明我们大家都有一把子好力气,居然就只让咱们干除草工作!”
旁边一人翻了下身,马伟昌立刻推了推他,“东子,你说是吧?”
“你看你生得这样人高马大,到了哪里不是最得主家看重的,现在居然让你和我们一起干着除草的活儿,可真是埋没了一身的好力气。”
东子本就在半梦半醒中,被他一推,瞬间惊醒。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便听他迷迷糊糊开了口:“除草?什么除草,我觉得除草挺好的啊,总比下煤矿要轻松多了。”
他这一搭茬,其他人也开了口:
“我也觉得,这半个月可比在晋城时过得好太多了。”
“有吃有喝,还有的住,这样的生活我睡着了都会笑醒。”
“不知道明天吃什么呢?”那人咂吧咂吧嘴,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了。
马伟昌听得一脸迷惑,这出戏怎么不按他的剧本走?
“不是,你们不觉得除草实在是太累了吗?每天弯着个腰,我现在都觉得腰要断了。”
“况且像除草这么简单的活儿,让我们去干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你们就不想进城去看看吗?”
有人的打呼声响起,大家干了一天活也累了,现在只想睡觉,眼看马伟昌还要不依不饶,便有人努力试图清醒应付了他几句:
“活儿是简单了点,但总比下煤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要好吧。”
“就是,况且若是累了,也可以休息休息,管事的平常都睁只眼闭只眼,累是累了点儿,倒也还能坚持。”
“进什么城啊,就现在这样的生活挺好的,每天都能吃热馍馍吃到饱。”那人又咂吧了下嘴,“蒸土豆也好吃,掌厨的居然舍得放盐巴,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行了行了都睡觉吧,现在不睡饱明日哪有精神除草?”
马伟昌不说话了。
他真心觉得这些人是除草除魔怔了。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这期间马伟昌总是暗戳戳寻着法子找事,奈何晋城的这些人似乎真是苦日子过怕了,只是简单满足他们的温饱,他们就跟发了大财似的,把边关城主当成救命恩人,每天乐滋滋得过着日子。
马伟昌没了法子,和躲在暗处的同伴对视一眼,正准备要商量着一起搞些事出来。
这时,谢迩却来到了这处别庄。
和谢小卫不同,谢迩一看就是个正经管事,气度尤其不凡,在他面前马伟昌也不敢造次。
搞事计划再一次遭到搁浅。
谢迩站在众人面前,眼神扫视了一圈,满意地看到他们的精神面貌已经和初见时有了很大不同。
起码气色红润了许多,眉宇间的愁苦也消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