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静语挽了挽衬衫袖子,顺着楼梯台阶慢慢往下走。
衣服大点倒无所谓,只是周容晔的裤子对她来说实在太长,腰也太松,好在她原本的裤子配了皮带,拆下来就能用,裤腿要想不拖地的话只能往上卷几道。
一套男装被她穿出了oversize的感觉。
周容晔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温静语却不想抬头与他对视。
确切来说,是不敢。
台阶一级接着一级下,她的心跳也像加了速的鼓点,全身血液逆流。
这种不寻常的感觉在泳池的时候就很明显了。
温静语突然想起了一个专业名词,吊桥效应。
人在遇到提心吊胆的状况时,心跳也会不自觉加快,如果这时恰好碰见另外一个人,那么人就会错把这种由情境引发的心跳加速理解为对对方的心动。
泳池就好比吊桥,周容晔又恰好救了她,所以她现在的反常就是一种错觉。
嗯,一定是这样。
“过来喝点姜茶。”
周容晔取了个干净的骨瓷杯,斟了满满一杯递给温静语。
“谢谢。”
她接过杯子后特意挑了左侧的单人沙发坐下,与周容晔之间隔着一只狗子。
“这是你的耳坠。”
茶几上摆着一只精巧的深色木盒,周容晔顺手推到了她的面前。
这盒子和那只装翡翠手镯的很是相似,材料瞧着也是相同。
温院长平时就爱把玩一些木器手串,温静语拿给他瞧过,才知道这是上等的紫檀木。
她掀开盖盒,果然是那只遗失的耳坠。
温静语将耳坠取出,把盒子还给了他,说道:“这耳坠不值钱的,你有心了,还替我用这么好的盒子收着,太浪费。”
周容晔不语,半晌后又将盒子推了回去。
“是你的就值得。”他轻飘飘一句话,却让温静语好不容易敛起的情绪再起波澜。
气氛微妙之际,一直安静趴着的狗子刚好准备换姿势,它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挺巧哈,你养的也是金毛。”
温静语微俯下身,不计前嫌地摸了摸金毛的头顶。
周容晔捧起杯子吹了吹杯沿冒出的热气,不紧不慢地往嘴里送了一口,回答道:“特意选的。”
不是说朋友送的吗,这朋友开宠物店的?还能选?
“金毛挺好的。”温静语心不在焉地打着哈哈。
“阿彩把事情经过都告诉我了。”周容晔睨了金毛一眼,语气有些无奈,“它太调皮了,平时连我也难以管教。”
温静语呷了一口姜茶,里头应该是搁了红糖,微微的辛辣中带着一丝清甜,暖身暖胃。
她手捧杯子,表示理解:“这个年纪的狗狗就是这样的,皮是真的皮,但也聪明,从基础的开始好好教就行了。”
“你比较有经验,有什么好方法吗?”
“先给它取个名字呀,不然它都不知道你在喊它,更别说下达指令了。”
周容晔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时温静语的眼风扫了过去,金毛恰好抬头与她对视,那表情看起来很是无辜。
她突然笑了一声,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这会儿倒装起来了,其实就是个典型的撒手没。”
“这个名字好。”周容晔突然开口。
“嗯?”
“就叫撒手没吧。”
第30章
温静语从周家离开的时候天已擦黑。
用完晚餐周容晔送她回湾仔, 那辆紫色的”Viola”跑车再次现身。
回程的路与来时的路不一样,周容晔选了条山道,从黄泥涌峡道到司徒拔道, 一路要经过无数个弯。
温静语十分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
从上车起她就开始阖眼假寐, 好几次被晃到不得不睁开眼, 每当她瞥向主驾的时候,都能发现周容晔悬在嘴边的隐隐笑意。
这人有时候不正经起来也能让她咬牙切齿。
可能是感受到温静语忿忿的眼神, 到了后半程周容晔明显收敛了许多, 可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有朝一日他居然也会觉得, 被人直眉瞪眼是件这么开心的事情。
车子停在喜汇五座楼下已经是夜里九点多, 太源街的街市早已收摊结束,环卫车从庄士敦道进场,正做着洒水洗地的工作。
“那我先上去了。”
温静语下车的时候手里还拎着袋子, 里头是她自己的衣服, 阿彩帮忙拿去清洗烘干,等到她告辞离开的时候才拿出来。
所以她现在身上穿着的,依然是周容晔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