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突然被这凉意弄得清醒些。
正要阖上窗子。
楼下一束车灯突然亮起。
时妍看过去。
男人手中一把六十四骨的黑伞,虽能牢牢将他和雨雾隔离,但不可避免地,雨也拍到他灰色大衣的袖子上。
似有所觉的,他抬起头,凛冽的眉眼,在灰云阴雨中愈发寒冷。
只有唇角,似乎默默挑了下。
时妍站在阴暗里,不知怎的,总觉得他看见她了。
但下一秒,他身后的车门从里往外拱了下,路灯和车灯加持下,她幸运地看见半截白影冒出来又被按进去。
“开门。”
他一只手抵着车门,挺括峭拔的身体却半侧着,看向时妍的方向。
他的声音不大,或者说压根便是用唇语来表示。
时妍陷入纠结。
但没耽搁多久,她很快披了外套,趿拉着拖鞋往楼下跑去。
她知道,傅卓弋这个疯子,一旦有了念头,就不可能善罢甘休。
门一打开,泼天的雨都往脸上砸,她没带伞,雨砸得她狼狈。
她不在意地抹脸,要门口的傅卓弋进来。
傅十安这次更机灵,车门一开就爬进傅卓弋怀里,又对着时妍喊“姐姐”。
时妍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大半夜来时家。
没张口,傅卓弋率先推她一把。
“先进去。”
虽然有伞,但雨太大,父子俩身上半湿,时妍拿了干衣服给他们,又要催他们去洗澡。
傅卓弋突然叫住她。
他的瞳仁看起来很黑,声音也沉。
“你也去换衣服。”
时妍浑身一僵,这才留意到自己,房间的灯完全打开,她真丝睡衣上的雨痕异常清晰,睡衣轻薄柔软几乎贴在她身上,压根遮不住什么。
而从傅卓弋的角度看去,甚至能看到她黑色的肩带。
时妍脸上一红,去衣帽间换衣服。
等出来,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
傅十安先被洗完穿上小版正太睡衣,边擦头发边出来,看时妍的头发也湿了,提醒她,“要赶紧吹头发哦,感冒了就不好了。”
“好,”她刚刚心里有事,一时没注意到。
被他提醒,顺手撸住他一起去吹头发。
傅卓弋一出来,屋子里就是吹风机温燥的声音。
傅十安窝在时妍怀里,眯着眼被吹头发,看起来像只乖狗狗。
傅卓弋看着看着,眸光一暗,轻嗤一声,把傅十安从“温柔乡”扯出来,声色俱厉道:“宴会你也闹了,人也见了,去你房间休息。”
说着,不容他拒绝的,提着他的衣领就走了。
“不要,爹地!”
“抗议无效。”
“你慢点。”
时妍看得心惊,忍不住叮嘱。
隔壁房间的门一响,傅十安的闹腾顷刻安歇。
时妍却感觉不自在,纤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住衣服的纽扣。
傅卓弋还是来了。
一套修身的睡衣,帅气挺括,英姿卓越。
一双漆眸沉得发黯。
他靠近她,以不容拒绝的姿态。
急促的呼吸慢慢腾起,脖颈连带耳后都是一片妖红。
他眼底是一片诱人沉沦的深潭。
腰后贴上一只滚烫炙热的手掌,他要凑近吻她,时妍呼吸乱了,却又在他凑近前咬住舌尖,迫使自己清醒。
她抵住他的胸膛,手掌也有难言的热度。
“等等。”
那双被情欲点燃的眸子灼了火,喉结滚动间绽出几声喑哑。
“有什么不能晚会儿说?”
他一副上脑的样子,时妍也看得发烫,但她还是更想问,“今晚为什么非过来不可?”
那扶住她腰的手重了几分。
他眸中的火似撞上冷冰浇灭一大片。
他冷笑。
“你想问什么?”
时妍后知后觉,看到他瞳眸中燃起的戾气,才知道自己触动他的逆鳞,也想起前段时间当着他的面,说下的那席狠话。
她抿唇,“我……”
嘴被他张嘴含住,她只在他唇间缝隙里听见,“说不出就不要说了。”
和前几次一样,像是有今天没明天一样,雨声喧腾,两人的喘息声彻底淹没其中……
*
第二天再醒,雨已经停了。
院子里有鸟停留,黄羽绿尾,叫声清脆。
时妍浑身疲累,人却睡不着了。
她嗅到食物的香气,忍不住开始咽口水,但人软倒在床上,一点不想动。
过了会儿,她鼻端的香气更浓。
她蹭地睁开眼睛。
“醒了?醒来起来吃点东西。”
视线里,他修长阔拔的身体,包裹在围裙里,看起来很小,也有点滑稽。
估计是保姆未拆封的,被他套在身上。
床边小几上,放着很香的奶香三明治。
时妍有些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