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病房时,周焕没在,时妍瘫坐在椅子上絮絮叨叨。
边说,泪边往下掉。
“他要结婚了,”她摸了摸湿润的眼,哭得多了,眼角发涩,“这次是真的。”
床上的人却安静地沉睡着,没有半分回应。
时妍望着他恬静的睡颜,心脏仿佛打开了一个闸口。
“我之前也喜欢过你,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世上,强扭的瓜,总是不甜的。”时妍吸了下鼻子,“后来我玩弄他,看他一点点爱上我,心里却厌烦透了。”
“我从来不喜欢被安排的人生,我喜欢自由、激情,我讨厌他衣冠楚楚。”
“可他从没亏待我半分。”
“是我欠了他。”时妍说着,泪水又扑簌簌往下落,“我该成全他,对不对?”
景希是把养父送入狱的罪魁祸首,白雪薇和景长安处处算计,他们都该去死。
可偏偏出了傅十安,她做了那么多错事,至少在这件事上,应该对一次,是不是?
最后一个问题,她看着病床上的周泠,在心里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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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医院,不期然撞上景希。
她似乎等了很久,妆容衣服都是特意打扮过的。
时妍要绕开她,被她堵住。
“我们争了这么久,你就那么轻易逃开,合适吗?”
冰冷的声音从时妍齿缝挤出,“你觉得怎样合适?”
“是你亲口说不喜欢他,是你一次次抛弃他,现在我和他在一起,既能救十安,也能给他我所有的爱,怎么,你看起来不乐意?”
时妍好笑,“景希,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景希:“看着我们公布婚讯,你不高兴?”
时妍:“你也说了,他是我不要的,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那既然如此,我们的婚宴,请你来,你答不答应?”
时妍:“我为什么要答应?”
心脏碎成了片,还要任她再来踩上几脚吗?
“你未必太给自己脸了。”
景希再拦也来不及了,时妍率先坐上出租车,回了周焕家。
最近,她一直和周焕住在一起。
时沧野和周泠都没出院,她俩住在一块,颇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夜里,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周焕突然道:“妍姐,我想带哥哥去国外治病。”
时妍愣了下,唇角勉力弯起,“怎么这么突然?”
“哥哥的病,”周焕说,“不到最后,我不会放弃。”
“医生说,这是旧伤所致……”
“妍姐,不需要你跟去的,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我不是这个意思,”时妍看着情绪接近崩溃的周焕,安慰,“他的病我会跟到底。”
周焕这会儿也没心情拒绝时妍。
接连而来的打击,让她连正常的生活都难以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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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卓弋和景希的订婚宴,同样是时妍在媒体上看到的。
那天是她和周焕约好去国外的前一天。
她在没开灯的房间里,枯坐了一下午。
有人敲门,她也没心情开,最后傅姜苓打了几十个电话,她才知道门外站着的人是傅姜苓。
时妍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地站在她面前。
傅姜苓红着眼冷笑,“你真可怜。”
那时她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也没在聊天软件和电话里聊过,可看见时妍的那一刻,傅姜苓的眼圈还是立刻红了。
她还维持着一贯的嘴毒。
时妍垂眸盯她一眼,扯了扯唇角,“礼服都没换,这么着急来找我?”
说着,她还笑了。
这笑容如针,扎进傅姜苓眼底,扎得她浑身不舒服,气得极了,一把抓住她衣领,“我还以为你有胆子做,就有胆子去看呢。”
柔软的衣领被捏皱,傅姜苓甩开她时,时妍的身体纸片般摔在玄关处。
好在那里狭窄,又有鞋柜挡着,时妍扶着它站稳了。
但眼眸枯井一般,一点波纹都没起。
傅姜苓对她失望透顶。
再去拉时妍的时候,听见她说,“他这样,其实也符合大多数豪富的生活历程。”
傅姜苓一下火大了。
“我们傅家从来不屑于做这种事!你这是为你自己犯的罪找借口!”
傅姜苓风风火火地走了,临走前,把手机摔了。
超薄的屏撞击在墙壁上,很快四分五裂。
巨大的声音把邻居都惊出,时妍却无动于衷。
她像傅姜苓没出现般,把门再次阖上,人钻进被窝里,习惯性缩成小小的一团。
夜里,门开的时候,她也没管。
她头脑昏沉,以为是周焕回来了。
周焕白天去办周泠的签证,这个时间回来也正常。
她继续迷迷糊糊睡过去。
醒来,天边已经黑透。
窗帘拉着,世界伸手不见五指,她起初还没察觉不对劲,直到……嗅到那股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