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穿到了这本书里,就注定了她和这书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发生变化。他们都会有自己的性格,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想要为之努力的事情。
命运从来都不是既定不变的,而她要做的,就是握住自己的命运,再不让所谓的原书剧情影响她的人生。
“阿弥陀佛,郡主慧根不浅,福缘深厚。”
宁曦华再次谢过慧苦,眼睛却是看向半开着的禅房门,“不知殿下的情况方便我进去探望吗?”
慧苦大师了然一笑,侧身让开道路,“可以的,郡主请。”
宁曦华被慧苦大师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是朝着他和白落秋点点头,就提着裙子快步向禅房走去了。
禅房里,门窗紧闭,室内显得有些昏暗。
苏璧就躺在榻上,安静地闭着眼。
宁曦华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将紧闭的窗户全都推开。深秋和煦的阳光便都照了进来,房间内一下就亮堂起来。
一束光落在了苏璧的身上,苏璧被这光亮照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被光沐浴着的娉婷少女,身上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觉,一瞬间他竟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宁曦华见他醒了,走过来坐在了他的床边,俯身轻轻摸了摸他还没有血色的脸颊,轻声问他。
“疼吗?”
苏璧有些恍惚,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人问过他疼不疼了。
若仔细回忆起来,似乎还是他5岁之前,在宫里不小心摔倒了,母后过来轻柔的扶起他,温柔地问他,“疼吗?”
那之后,便再没有人关心过他疼不疼了。
在琉国被欺辱的时候,没有人问他一声疼不疼。
回国后知道母后去世,被外祖父冷待,没有人问他一声疼不疼。
中毒后又解毒的时候,他咬牙挺了过来,没有人问他一声疼不疼。
跟着白落秋上战场,他满身伤痕从不吭声,也从没有人问他一声疼不疼。
他已经冷硬惯了,连跟着他这么多年的怀川和怀流,在看见他受伤和毒发时,也不会问他疼不疼。
在他们眼里,他是不会疼的。他会笑,会怒,会冷漠,但就是不会疼。
十几年过去了,终于又有一个小姑娘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问自己疼不疼了。
苏璧将脸埋进了宁曦华的掌心,闷闷的轻声说了一句。
“疼。”
以前那些他受过的伤,那些他说不出的难过和苦痛,真的好疼。
宁曦华被他这一声疼喊得心肝都揪了起来。
明明那么人高马大骄傲又沉稳的一个人,此刻就这么安静的依在自己掌心,撒娇似的喊疼。
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她一颗老阿姨的心发作,里面的怜爱都快满溢出来了。
她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满是安抚的意味。而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纸包,打开来。
“吃块桂花糕吧,甜甜的,吃完就不疼了。”
苏璧看着那包桂花糕,突然就笑出声来。
“你知道吗?我13岁那年刚回国的时候,特别想吃桂花糕。”
那时候他刚刚在灵山寺上第一次拔完毒,身体还虚着。但他听闻朝廷有意要出兵琉国,便进宫想向父皇请求能跟随大军一起去前线。
虽说七年未见,他对父皇也心中有怨,但到底还是存着一丝孺慕之情。
那天他刚到御花园,便看见父皇、苏旭和孙贵妃在一起。
父皇正手把手地教导苏旭写字,一笔一划,写的十分认真。
苏旭也很争气,被教过一次后就能照着写的有模有样。
孙贵妃在边上连连吹捧,“还是圣上会教人,旭儿一次就能写成这样了。”
父皇也很高兴,夸赞道,“老三不仅性格肖朕,这字居然也能临摹的有朕的几分神韵。吾儿聪慧。”
说着拿起了盘中的一块桂花糕递给苏旭,“奖励你一块桂花糕,希望你不负朕望,勤勉砥砺,学有所成。”
苏旭开心地接过,高高兴兴地谢过了父皇。
那三个人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人,妻贤子孝,和和美美。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边他这个空有其名的皇太子,他就像一个外来者,突然闯入了不属于他的世界里。
可这本来,都是属于他的啊。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因为没有名师教导,只能偷学偷练,至今仍旧写的潦草的大字。想起他好像从来都不曾尝过那桂花糕是何滋味。
那刻起,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些年里,他究竟都失去了什么。
不光是母后,还有他本该安定美满的生活。
那时候他就想,总有一天,他要拿回所有他所失去的东西。总有一天,当他站在那个最高的位置,他再也不会被人放弃。
苏璧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桂花糕,淡淡地说:“那时候我没吃到桂花糕,此后也就再也没有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