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上像是灌了铅,经过了剧烈的思想斗争,南宫萧谨还是大步进入。
按沐冰给的地址,来到抢救梁安琪的急诊室门口。
梁小蕊瘦得不像话,一米六五的身高,只有不到七十斤,皮包骨头,风一吹就倒。
她坐在塑料椅上,躬着身,双手合十,垂泪祈祷。
这副样子看上去可怜极了,南宫萧谨一点都不同情她。
人生有时也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
南宫萧谨默默站在门边,他一直很懊恼自己为什么来?
来这里帮她们,他怎么对得起伤心欲绝的妈妈?
可是不来,他又救不出简灵溪。
心里有数十头矛盾的怪兽正在啃噬他的骨肉,懊和恨,悔与殇同时漫延着。
不知过了多久,梁小蕊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到南宫萧谨的那一刻,她怔忡了下,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伸手揉了揉眼睛,见他没有消失,仍然不信。
最后重重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痛漫延,她才弹跳起来。
一下子冲到南宫萧谨面前,小脸挂着泪痕,张了张嘴,话卡在喉咙间,发不出声来。
努力了好久,才从喉咙深处挤出沙哑至极的声音:“爸爸还好吗?”
从某种严格的意义上来讲,梁小蕊是无辜的。
给他造成这么大伤害的人是南宫雷鸣和梁安琪,身为一个有担当的成年人,他不该如此迁怒于梁小蕊。但他不是圣人,之前所经历的种种他也忘不掉。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不刻意进行报复,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宽容了。
“哥哥……”梁小蕊小心翼翼唤着,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闪着恐惧。
“我不是你哥。”南宫萧谨冷冷警告她。
“是,二少……”梁小蕊吐出一个陌生的称呼:“我爸爸怎么样了?求求你,告诉我,好吗?”
“我不知道。”南宫萧谨很烦躁,他真想拔腿就走。
但内心对简灵溪的牵挂成了一根钉子,将他牢牢钉在地上。
梁小蕊泪如雨下,崩溃大哭:“求求你了,告诉我吧。妈妈说,爸爸被老爷子重用,他很忙,没时间过来看我。可我已经十九岁了,不是三岁。我已经时日无多了,不管再忙,爸爸都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他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求求你了,二少,就当可怜可怜我吧,我只想知道爸爸现在在哪里?他过得好不好?”
梁小蕊的要求并不过分,甚至于是孝心可嘉。
如果她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一定会告诉她。
偏偏他们的关系扭曲而复杂,他不想回答。
南宫萧谨一言不发,梁小蕊更是悲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昏过去。
刘玲匆匆赶来,见状忙搂着梁小蕊的肩,慌忙安抚着:“小姐,你不要哭了。现在梁女士还在抢救,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怎么办啊?”
“刘护士,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为了我,妈妈不会高龄冒险怀孕,就不会受这么多苦,还要经历这么多危险。”梁小蕊很自责,她好恨自己给爸爸妈妈带来的伤害。
“好了,好了,小小姐,你快别这么想了。你只要好起来,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刘玲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这孩子太苦了。
就在此时,急诊室的门开了,梁安琪脸色惨白,被推了出来。
梁小蕊一把推开刘玲冲上去,然,她哭得太久,身体过于虚弱,没走两步就摔倒。
“小小姐……”刘玲惊呼一声,及时扶住了她。
“妈妈……妈妈……”梁小蕊奋力想爬起来,却感觉全身很沉很重,使不上劲。
最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梁安琪很努力地让自己清醒过来,终于看清了站在对面的人影的模样。
苍白的脸色使得唇角那抹笑,诡异得令人发悚:“二少,你来了。”
她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声音细如蚊蚋,但她相信南宫萧谨能听到。
“你想干嘛?”南宫萧谨冷酷地问。
“你既然愿意来,就是想清楚了。二少,我现在别无所求,只想见见雷鸣,你答应过我的。”梁安琪闭上眼睛说话,为了节省力气。
“呵……”南宫萧谨冷笑一声,然,梁安琪说的没错。除了她,他现在没有更好的途径。
梁安琪努力调整呼吸,尽可能使自己放松。
她一紧张就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孩子一出事,她也活不成了。
南宫萧谨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她并不急于这一时。
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哪都去不了。
空间沉默着,却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南宫萧谨才开口:“给我迷雾森林的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