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她发现,燕珩不是这样的,他是储君,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会哭会笑,有少年人鲜衣怒马的炙热朝气,也有无聊恶劣的小心思,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喜怒哀乐,不是冰冷的雕塑。
不过,无论从前如何如何,现在他是皇帝,是九五之尊。
她或许之前并没有摆正自己的心态,所以自己在面对燕珩时并没有意识到身份的天差地别,有些心思停留在几年前。
不好,这样不好,她必须要修剪泛滥的枝丫,不能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有些东西不属于她,不能强求。
“此前是臣女冒犯,往后臣女谨记规矩礼仪,不敢再犯,谨记生疏有别。”这话是霁明柔对他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霁明柔突然的冷漠点燃了燕珩一直压抑的火气,他往前逼近两步。
“不敢,你真的不敢吗?”燕珩顿了下,缓缓道:“满朝文武勋贵,谁敢在慌乱的时候直呼天子姓名,谁敢像你一样,情急时还会给朕下命令,你每次见着朕,有人的时候恭恭敬敬的请安,没人的时候呢?有几次能想起来请安这回事?
口口声声说不敢,说恕罪,但你真的不敢吗!没有,你从没有真正怕过!霁明柔,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不怕?是谁给你的底气和胆量,放纵你一次次在朕面前触碰规矩底线。”
霁明柔闭眼,彻底陷入慌乱中,不知说什么好。
气氛有些凝结,迅速冷滞。
燕珩抿唇,见她这幅抗拒模样,心底竟有些后悔刚刚脱口而出的话。
他不该这样冲动的。
两人相对而立,但久久无言。
许久,燕珩落寞的看向门外,妥协道:“你当朕没说过这番话。”
说罢,率先转身离去。
霁明柔无言看着燕珩离去的背影,独自在屋里又站了许久。
“郡主?我们…回去吗?”玉茉在门外敲门,探头探脑的问道。
霁明柔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回,我们走。”
既然楚行书和兮云待在一起,那就没什么必要等着了,兮云的安危也不必担忧,还是先回去的好。
她要是在这里等下去,等他们夫妻俩出来,免不了一阵尴尬。
燕兮云第二天才由楚行书亲自送回来,看样子楚行书是连朝都没有上。
无论楚行书如何说,燕兮云始终不肯让他住进公主府里,经过昨晚,长公主的怒气丝毫没有减少,只要想到楚国公夫人替楚行书纳妾的事,她心里就怄的慌,恨不得当场和离。
关键这事,就连皇家也没有办法,楚国公夫人拿公主儿媳成婚五年无孕为由头纳妾,合情合理,谁都没有办法说什么,谁让楚行书是楚国公府的世子,是长房唯一的儿子呢。
好在楚行书知道之后就遣散了那两位妾室,并且搬去了皇帝赐下的将军府,丝毫没有给自己母亲脸面,这事才算暂时过去,没有闹出更多风波。
......
百花宴这日,燕兮云与霁明柔一同坐上了去景华大大长公主府的马车。
景华大长公主发宴会帖子时并没有给朝阳长公主府送,一是那时燕兮云和楚行书还未归京,二是燕兮云早已成婚。
百花宴大多都是一位长辈领着族中几个没有婚约的小辈来。
霁明柔本是不愿和兮云一起来的,京中这几日传了好几种朝阳长公主和楚世子之间的流言,人多的地方嘴杂,出去难免听到些不实的风言风语,到时候坏了心情就不好了。
哪知燕兮云看上去还是个心宽的,压根不在意这些,直接挤上马车,说什么也要去瞧瞧与阿姊相看的人长什么样,肉眼能看来的兴奋。
也对,楚行书天天来长公主府晃悠,态度极为诚恳,给人伺候好了还不留宿,听话得很,估摸着兮云也不会因为这些事烦心。
楚国公夫人折腾了一圈,最后都报应在她儿子身上了。
燕兮云一路上唧唧咋咋的说着各家未婚的优秀公子,年龄都是在二十以上的,显然是让人好好的查了一遍,做足了功课。
京中二十多的未婚男子不少,但是符合燕兮云标准的就太少了,她不仅看出身能力,性格人品,还看人家后院干不干净,家宅是否安宁,这一遭挑选下来,总共不到十个人了。
瞧她神情这么认真,霁明柔也听进去了不少。
霁明柔浅笑,好以闲暇的看着口若悬河的妹妹,真是难得她记住这么多人。
“哎!阿姊你看什么外面,看我,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啊。”燕兮云不满。
霁明柔认真的点头,态度很是诚恳,“听了听了,就是...你说的这些,要么位高权重,要么出身矜贵,咱们还是不要找这种的,找个平平淡淡能过日子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