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乖巧?”十七笑了几声,接过文书展开一观,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鄂尔图提出后日双方到武安城谈判割让增州事宜,只要本宫露面,就会当场放回卫九。”
“原来师傅也在他们手上!可为何只放回师傅?那皇上呢?”
春秋侧身朝文书看去,除了十七说的这些,还明言沙哈拉国为了这一场名留史书的公正谈判特意请了柔金国和赫邑国的大使作见证,更直白提醒丰国方面要带上将士兵马护她路途顺利。
“鄂尔图拿着人质作谈判,还敢说公正?”春秋说完便看向十七,她仍然保持眉头深锁的姿势,他轻问,“皇后觉得此事有异?”
十七把文书收起,脸色欲渐阴沉,“鄂尔图的谈判是冲着增州来的,若放回卫九是让本宫赴约的条件,那放回皇上就是取得增州的筹码。他知道本宫不信皇上和卫九在他手里,所以这次见面就是让本宫亲眼看见他们二人,从而割让增州。可是我们丰国如今势如破竹,卢兆兵马一到,大军压境之时就可勒令鄂尔图把皇上与卫九双双送回,何必与他们谈判?鄂尔图不会不了解现下局面,但他还是坚持谈判……究竟有何把握使得他对增州如此志在必得?”
春秋立刻就懂了十七的意思,捏着下巴思索道:“皇后的意思是……鄂尔图还要其他阴招?可是鄂尔图要使手段,何必请来两国大使见证?究竟是为什么呢?”
突然一声沉稳洪亮的声音随着他拂开帘子迈步走来的动作从外穿进军营,他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一身金甲戎装披在身上的他年已花甲却丝毫没有老态,一双炯目尖锐有神,道:“凡事要做了才知道,你说是吧皇后娘娘?”
“卢将军!”十七喜不自胜,对他的到来心头激动不已,声音也不自觉高扬,“卢将军快请坐,路途遥远真是辛苦将军了,只是事态紧急,本宫不得不请来将军坐镇,还请将军——”
“客气话皇后娘娘不必说了,老臣心里都清楚。皇上深陷险境,老臣是无论如何也要解救皇上的,这是老臣之责!”卢兆对十七很是尊敬,他笑着摊开双手,“请娘娘把方才的文书给老臣一观,好做谋划。”
十七恭敬地双手把文书交予卢将军,她瞧着卢将军认真地捻指细算的模样险些热泪盈眶,此刻的她像是没有靠岸的浮萍终于找到了倚靠,终于能把沉重的枷锁卸下半分。
“后日便由臣随娘娘一同前往武安城。”卢兆灼热的目光落在仍存不安的十七身上,和蔼地呵呵一笑,手指往里边挂好的女式盔甲重重一点,“娘娘一早准备好戎装,必然想过总有一天穿上。丰国不只是皇上的,还是皇后的,是天下万民的,娘娘破毒阵时的果决骁勇,老臣希望娘娘也能带到武安城去。”
卢兆太过眼尖,似乎透过那身盔甲把十七的心事看得透透的。十七走到盔甲前,伸手触碰那坚硬冰冷的甲片,忽然浮动温柔如水的眸光。
“下令来增州时,我已然想过许多,最坏的打算也想过数个,但是只要皇上在那里,无论前路光景如何坎坷,我都要去找他。若是能救他,我会拼尽全力,若是不能,我便朝他的方向奔去——即便是死亡,我也想与他合葬。”
她说话的语气轻如羽毛,却惊得卢兆与春秋倒吸一口气,一同望向她纤薄的背影暗暗心惊。
天朗气清,卢兆做好部署,留下俞参将、骆守备和车千总分别在军营和大漠做接应,然后带上春秋随十七出发武安城。
十七是第一次穿上戎装骑马,尽管有些不习惯也努力适应着。春秋以为十七紧张,拉着马绳靠近她道:“娘娘别怕,臣会一直保护你,不信你转头看看,师傅训练的八歧楼卫军一直都在呢,别怕!”
“傻小子,本宫只是觉得这身盔甲有些重,不太自在罢了。”十七笑着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呀,先前可没这么好心,究竟是吃错什么神丹让你转了性子,想要担起哥哥的角色来啦?”
“就非得是转性子才能变好心?我一直都好心待你的好么?”春秋说完后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嘻嘻一笑道,“说错了说错了,是微臣一直好心待娘娘!”
十七无奈笑道:“改不了就别改了,你我从前就是无拘无束相处的,私下也可如此。”
“那可不行,师傅说身份要分明,我自然听师傅的。”刚说完他又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接着又打了几下嘴巴,“呸呸呸,是臣,臣自然听师傅的!”
十七被逗得直笑,身上的盔甲也不觉得重了,恢复以前骑马的飒爽英姿,看得春秋与随行大军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