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万里,白鹭飞天。新修葺的凤皇殿不输紫天城的宫苑,紫辉园终于用上了金黄的琉璃瓦,飞檐角置异兽九只,斗拱上饰金龙和玺彩画,而威严凛凛的皇上,正负手站在汉白玉台阶上,俯视着他们。
“皇后,过来。”奉华伸出右手,温柔地笑着,等待她朝他走来。
十七身体被莫名的力量抽空一样,走得很慢很慢。
奉华却快步下了几级台阶,用力地把她拥入怀中,他的大手扶住十七的脑袋,在她发间长吁一口气。
“终于等到你回来我身边。”奉华思念极了,说话的语气十分深情而不自知,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十七忽然绷直了神经,只问:“我的哥哥呢?”
“在殿内。”奉华牵起她的手带她进殿。
十七咬紧牙关,直到进殿后才甩开他的手,恨道:“你为何明知他是我哥哥,还要杀他!你杀了我爹爹还不够吗?为何连我哥哥也不放过!”
奉华平静地凝视她,道:“这只是引蛇出洞的伎俩。”
“如果蛇不出洞呢?”十七沉下脸反问。
“事实证明奏效。”奉华拂袖,转身往西配殿走去,“之瓛一心皈依朱氏,甚至到最后光景都要拼死一搏,用连环炸国境来给朱氏重整军队的时间,可惜天命所归于我丰国,这一举动终究徒劳。因为之瓛是你兄长,纵使肆意妄为我亦好好待他,但总得有人出来为此事负责,平群臣众将之愤,这人该是谁,你我心中有数。”
他停下来,侧首看向十七,“之瓛在西配殿休息,你们长时间不见,过来看看他吧。”
奉华思维太缜密,每一句话都这么合理,让人挑不出不妥来。十七心里五味陈杂,直接略过奉华到西配殿去。
西配殿一片暖色,玉珠作帘,影纱透着柔和的光芒。十七拨开帘子,看来暖色中唯一不搭的男子,他正披头散发地用鹿皮擦着绣春刀,用眼角余光瞥向她,不一会儿意识到来人是十七时,他陡然站起,绣春刀从他膝处滑下,发出沉重的铁声。
“瓛哥哥!”十七冲到他的怀里把他抱住,所有的担心化成哭泣,撕心裂肺的哭声令人不忍耳闻。
“绾儿。”玉甑抱住她,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他难得得带上一丝微弱的咽声,“我以为我误杀你了,毕竟这次爆炸,炸药的分量用得过了头……幸好你没事……”
“哥哥才叫人担心!”十七抚摸他头上的绷带,还有他脸上的伤痕,心疼不已,“哥哥受苦了是吗?被人抓住时遭到虐待了是吗?”
玉甑握住她的指尖,叹息道:“这只是旧伤,他倒没有虐待我……”
奉华毫不掩饰道:“只是暂时封住之瓛的经脉,无法使出力气罢了。”
“点穴?”十七立刻探上玉甑的气脉,却没有头绪。
“绾儿,这并非我们理解的点穴,这是一种江湖失传了的招数。”玉甑有些累了,坐下来说道。
“谁会解?”此话一出,十七顿时觉得自己脑子不好用了,明显点穴之人便是解穴之人,她猛然回首望向奉华。
“经脉畅通,念头通达。”奉华目光掠过十七到达玉甑身上,“只要你能为丰国效力,解穴并非难事。”
失望的情绪在她脸上尽现,她道:“你这是逼迫瓛哥哥为你效力,奉华,你就不能放过他吗?”
奉华沉默不语,一双狭长的凤目牢牢注视十七哭得通红的脸,他忽然一笑,道:“好,我放过之瓛。”
玉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奉华的话就像晴空上的霹雳,不可能会轻易饶过他的人,居然轻易地答应了。
“换过华服,戴上我为你定做的凤冠,陪我去一趟千鹤湖。”奉华走到十七的身前,微微低头含笑道,“事情完结后,我便放了之瓛,从此高山湖泊,城楼市井,他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光明正大,不必东躲西藏。”
事情完结后……不就是……
“绾儿,千鹤湖有——”
不等玉甑问,十七便愤怒吼道:“你非要如此么!”
奉华唔了一声,两指忽然以迅雷不及防的速度在她脖子后一捏,十七就这样倒在了他的怀里!
“她是真的累了。”奉华把她打横抱起往外走去。
“东凌昱!你对绾儿做了什么!”玉甑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大吼。
奉华嘴角一勾,“让她好好睡一觉,不好么?”
话毕,消失在玉甑的视线里。
千鹤湖水波潋滟,桃柳夹岸。环绕广阔的千鹤湖周边的皆是山色空蒙,清黛含翠,十数只精干的仙白鹤亦在湖边悠哉悠哉的歇息,不负千鹤湖盛名。
艳阳高挂湛蓝天空,碧蓝的水纹缓缓流淌,拍在湖边的白玉堤上发出悦耳的沙沙声,伴随清风扑来,也叫人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