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会无期！”春秋拔高声音说完，拉着十七头也不回地离开。
干粮银子准备妥当，两人到马房骑上备好的黑马，一行人满满当当地出发。
春秋还是气愤不已，嘴里唠叨着顼元失忆肯定是假的，但十七却觉得，无论真假，不提前事这般相处，实在轻松很多。她想逃避很多情感，尤其来自他的情感，毕竟看到他鲜血淋漓的模样，她仍然害怕难受到心颤。
即便不爱了，他却仍然是心里深处有一席之地的故人。
日落西山，他们到了裕河附近的绅里县。
“终于快到中都了。”十七伸了个懒腰，“趁着黄昏还没天黑，我们渡河过去吧。”
春秋摇头，“师傅说过，天黑不渡河。”
“我和卫九搭档多回，没听他说过天黑不渡河。”十七把水壶的水喝尽了，干着喉咙道，“我们到了中都，就可以大餐一顿了，何必再等一晚呢？”
“特殊情况，天黑不渡河。”春秋突然戒备地环视四周，伸手穿过十七的马绳，夹紧马腹让马慢慢进县城。
绅里县做河鲜生意做起来的，自战事以来，河鲜很难流通，大家伙便老早收摊了，天刚擦黑，便没什么人在大街上了。
“怪你，这里人都没几个，在哪里下脚呢？”十七扁嘴道。
“你还想着下脚？”春秋沉下声，眼睛溜溜转个不停，“有人跟着我们。”
“是朱熠？”她悄声道。
“应该不是，有好几个人呢。”春秋贴近十七，“今天骑马加速跑，都没甩掉这些人，体力真好。”
“是今早朱熠说的，有人对我不利是么？”十七揣紧袖中的梨花匕首，“我并未树敌，是谁要杀我？”
“你的敌人可多了，还敢说自己并未树敌。”春秋左手按住腰间配剑，“追了我们这些天，杀了我们三个精兵，却不挑起大事端，看来是有准备生擒你。”
“想不到这么小心翼翼都被他们找到了。”十七吁一声，拉起马绳停下来，“逃无可逃，不如见面吧。”
“为何！要见面我早就反抗了，我就瞅着他们没有动作才一路前行，还有最后一步，我就能把你送回中都！”春秋急切道，“你好好在这里等到白天，我送你到中都后，马上收拾他们，你不用管！”
“你觉得我今晚睡得着么？”十七挑眉，拍拍春秋的肩膀，已然把整件事了然于心，“若是想要我性命的人，不拘什么时候都能出手杀我，有什么可顾忌的？能追到这里都不出手，顾忌的只能是你！春秋，这个敌人，认识你！并且杀我的事情，不想你知道！”
春秋勃然大怒，火冒三丈，“还有谁认识我这种无名小卒，不就是长杨苑的人吗！长杨苑直属皇上，谁敢下杀心动你？”
“谁那么大的胆子，见一面不就清楚了？”十七眼睛溜溜转，对着四周扬声道，“动了心思要杀我，连见一面都不敢吗？”
春秋抽出剑凶巴巴地补上一句，“叛徒！还不快现身！”
——嗖嗖嗖——
“飞镖！快躲！”
春秋持剑一通花式挥舞，一个转身跨上十七的马上，在她身后挥鞭骑马，很快就绕到一个巷子里。
两人立刻下马，很有默契地寻了个外墙当遮掩点，还剩下的几个精兵和来人打得难分难解，剑与剑的锵锵声不绝于耳。
“六爪旋转飞镖，是妖蛾的武器。”春秋不知道什么时候接住了一枚飞镖，他定定地看着十七，“妖蛾要杀你？我怎么从未听说你和她有过节？”
十七也是诧异，“我连她是谁也没见过，怎么来的过节？”
说罢，不远处传来一把清冷的女声——
“你见过我。”
十七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伸出头去看，妖蛾慢慢取下面纱，抬眸死死盯住她。
长相普通，但一双柳叶眉很好看，衬得她很清丽，最亮眼的是她腰间的花坠，掺了银丝绣线，风一吹便闪闪发亮。
“不记得我了？”妖蛾撩拨额头旁边的碎发，“多年前，我们曾经坐过同一辆马车，曾经被关在同一个牢房……直至在那座爆炸的山里各自逃生，就此分别。说到这里，你还想不起我？”
十七的回忆回到多年前的夜里，山体爆炸的那一天，有好多个姑娘都没来得及逃出来，当时她为她们哭泣哀悼，那眼前人是……
“琴雪？”十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时的环境，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她点头，嘴里挂上一丝微笑，“那天晚上，是玲珑带我走密道逃出来的。”
“玲珑怎么会在……”十七语塞，疑惑道，“你和玲珑认识？”
“不认识，但那时候我撒谎了，我说我是奉华公子的人，还把花坠给她看，想不到她轻易就信了，后来才知道不是轻易相信，而且同是天涯沦落人。”琴雪把腰间花坠取下，笑道，“这是新做的花坠，以前那个颜色旧了，我便重做了一个，用的是他给我选的料子。你过来瞧瞧好不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