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没有什么不好。”
“总归是报仇了,爹娘总归是安心了……”
“我自也该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她呢喃着,说到最后,声音愈发的小,却未曾注意到,谢锦宴的神色愈发难看。
他静默的盯着她,手已经攥着那只纤细的胳膊,良久,忽然红着眼问道,“所以阿芜,若不是为了复仇,你便是不肯跟我的是么?”
不为了复仇?
若不是为了复仇,或许她早已经随着母亲死在了那场大雪里。
又何苦来这四处都透着腐臭的京都?
又何苦,与他生出那些本就不该有的感情呢?
终究是要回到原点了,所以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哥哥,想到她才找回不久的亲人,就这样不知所踪,就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俞青芜再无心情去与谢锦宴扯那些情情爱爱的。
她抿唇,淡漠的笑了笑,平静无波澜道,“是吧。”
“若没有这场复仇,你我原本就是全然不同的两种人,又怎会生出交集来?”
“罢了,一切都过去了,太子殿下,麻烦让开。”
“阿芜!你一定要这样?”
“你在同我赌气对不对?你在生我的气是不是?”
谢锦宴打断了她,看着她平静的容色,他有些慌了。
纵然她神情平淡,可是,这一回,他真的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了家决绝。
人就是这样,没能走到那一步的时候,总是自信满满,总是认为,对方大约是会理解自己的。
总是盲目的,高估了自己,高估了二人的感情。
尤其,眼前这个女人,不仅仅与他有情,有着青梅竹马的情,也有着夫妻之情。最重要的是,她需要依附着他来活的。
她怎么敢?又怎么能?
是了,谢锦宴先前是这样想的,可是直到这一刻,看着她眼中的决绝,他才猛然回神。
是啊,曾经她是依附着他活,像菟丝花一般依附着他。
可,那是因为,她还想活着,她还想复仇。
但现在,这些逼迫她依附他的把柄,已然不存在了,她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在意他。
果然,下一刻,俞青芜就狠狠推开了他。
“谢锦宴!麻烦你让开!”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丝毫没再给他这个当朝储君留颜面。
她突然抬高了声音,眼睛里的厌恶显而易见。
一时间,宫门的守卫也都看了过来,但很快,又将目光收了回去,个个面露惶恐,生怕谢锦宴会因为失了颜面而怪罪与他们。
但,这一回,谢锦宴并未像从前那般。
他红着眼,面无表情的看青芜,片刻,浑身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气,缓缓的收回了手,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师姐既是执意,孤便不再强留。”
“诚如当日约定,你我目的各自达到,便是分道扬镳之日,我,不再强求你。”
“只是,我还想问你一句,阿芜,你可曾对孤有过半分真心?倘若不是为了复仇,你可会对孤有半分真心。”
他眼底氤氲弥漫,俨然是一副卑微模样。
堂堂的太子殿下,竟是对一个商户女这样哀求,一时间,在旁瞧着的几个守卫都面露异色,亦是有些同情。
但,此刻看着谢锦宴那张令人动容的脸,俞青芜却再无往日动容。
若是从前,她必然会心疼,心软,但是此刻,瞧着他故技重施的模样,她只觉得可笑。
第319章 、结局:始终是懂她的。
他莫不是以为,他做出这副样子,她便又会像先前那般心软。
她是很容易对他心软,来源于少年时代的相依为命,来源于他后来对她的袒护。
可是,心软不代表不会死心。
当他决定利用她哥哥,利用她最在意的哥哥时,利用她哥哥生命来换取权力时,那么,就注定了他们会背道而驰。
事到如今,谢锦宴似乎始终不明白。
不明白的她对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也不明白,他们之间始终不是同一种人。
俞青芜闭了闭眼,眸色轻蔑而讥诮,言语里透出不耐,失笑道,“太子殿下,您能不能别装了。”
“从小到大,您装得不累么?”
“分明是条疯狗!分明是一只毒蝎子,你偏要装作小白兔!”
“我敢问殿下一句,换做是你,你会爱上一条疯狗么?你会爱一个,没有心的人么?”
是了,到了此刻,在她的眼里,面前的男人就是一条疯狗。
一条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疯狗,从前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
只是从前棒-子没能打到自己身上,她便是不知道疼。
如今,她是真没法再和谢锦宴继续过下去了。
今日是哥哥,明日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