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婉垂眸一笑道,“圣人怎会疏忽,她心细得很,她是知晓我再也不必费心费力地制药,这才没有建造药室。”
“还是婉婉知我……”
李钰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而然转身,急急叩首见礼。
李钰轻快着步子,上前虚扶了一把二人,免了她们的礼道,“都是自己人,无需这般多礼。婉婉可还满意?”
柳婉婉笑着福身道,“回圣人的话,甚好。其实可以不必这么大费周章,毕竟我也住不了几日……”
柳婉婉边说边转身,又打眼望了一圈自己长大的家园,不禁酸楚浮生,不舍之情凄凄。
乔楚天轻轻用手拢住她的肩膀,无声安慰着。
“好了,别站在这院子里吹风,快去看看你自己的寝房。”
李钰有意无意地引导着,与二人一起来到柳婉婉的闺房。
虽说布局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可是所有家具都换过了,方正的窗户被改成了圆形花窗,推开窗扇便就能看见后院满园的青绿,圣人不知从哪里移植了四季常青的矮松柏,即使在秋冬之际也满是生机。
里屋都挂上了淡鹅黄的纱帐,柔和而温暖,让这个女儿馨香之地更显温柔。
寝屋的圆桌上,摆放着镶东珠的凤冠霞帔,金丝绣雀鸟的华丽喜服,大红色锦质祥云纹绣鞋,还有一把法郎掐金丝的团扇,上面是形意生动的蝙蝠葫芦,寓意福禄寿喜,平安顺遂。
看着这些皇室规格,且只有嫡妻才能穿戴的行头,柳婉婉鼻尖一热,不禁哽咽起来。
“陛下……费心了……”
乔楚天也少有的恭敬说道,“多谢陛下赏赐,这些本该由末将操持……”
李钰一扬眉道,“侯爷的确已经准备好了,只不过那套太素雅简单,我知道你是寻思着婉婉不喜艳俗,可明媒正娶,这辈子就这么一次,传统就是要喜庆才吉祥,古早流传下来的,必不会错。婉婉,你可不要怪我自作主张,我前几日穿的那些更加俗不可耐,又重又沉,还累赘,可只有体会过才能明白,嫁人的那一天要是没有这一身压着,怕是慌乱的心不知道要飞去哪里了。”
柳婉婉含泪而笑,她当然知晓李钰的用心良苦。
自己几世为奴,不得以世家嫡女的身份嫁给心爱之人为妻,只能屈为通房妾室,后宅的作践与折磨那是尝了个遍。
如今终是沉冤得雪,大仇已报,还有闺中姐妹为自己做主赐婚,这才可以堂堂正正地嫁进乔家,做乔楚天的妻。
曾经自轻自贱的那些话语不必再言说,一切都成了儿时期待的模样。
少女怀春之时,心中都想过,寻一忠良正直的好儿郎,托付此生,恩爱两相宜。
六年前的上元节,柳婉婉虽然不曾在孔明灯上写下,却在心里默默许了心愿,想起此事,婉婉忽然记起那时被一个少年将军唐突,碍于礼数,没敢多看,可记忆中模糊的轮廓怎么总觉得熟悉……
三日后,武雍侯府张灯结彩,广迎宾客,陵川侯大婚,圣人与凤君也早早地坐在堂上等着新人携手而来。
穿戴着御赐的一身喜服,柳婉婉才真切地明白了李钰话中的意思。
新妇,新妇,今日被喜轿抬进侯府正门,在众多宾客祝福目光的见证下,带着母族的荣光和骄傲,心中无比忐忑。若是没有这样扎眼的行头压着,怕是会慌张到露怯。
李钰碍于女帝身份,不能做她想做的事,只能抻着脖子望眼欲穿,待终于看见新人手持红绸花结缓步来到正堂,李钰竟激动得哭了出来。
潇莫言贴心地递上丝帕,轻拍着大雍圣人的后背,却也只能默默陪着她激动。
今日的乔楚天,喜服加身,竟比他穿一身战袍铠甲还要英气俊美,且平日里冰雕一样的脸庞竟然能看出来欣喜,实属罕见。
想想第一次见他,还以为是地狱里的阎王。现如今也能是这幅迷煞旁人的风神秀策,潇莫言不禁为好兄弟开怀。
“陛下,今儿个高兴,可否准我饮个痛快?”
李钰醒着鼻涕道,“行吧,也就这么一回,不过你可别灌陵川侯,他今天可不能喝多。”
潇莫言一歪嘴,坏笑道,“我这兄弟也是海量,想他也不会误了大事,陛下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夫君吧……”
李钰耳朵尖一红,趁着大家的目光都在新人身上,便偷偷地在潇莫言腰肋之间捏了一把。
潇莫言钢筋铁骨,李钰这一把如同挠痒痒,更好像是夫妻间撩拨的情趣,便就脸上满是憨笑地望着李钰。
“陛下也刚为人妻,怎的看别人成亲还能激动成这个样子,嫁给本君的时候也没见你激动到哭。”
李钰柔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我都第二次嫁你了,且每次都是正妻,婉婉跟乔楚天多不容易……呜呜……她太不容易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