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侍郎见到乔延江就扑通一声跪下叩首道,“今日我不是下臣,而是作为妹夫,恳请舅哥给雅儿做主!李睿不死,裴家就不罢休!”
乔延江听儿子说,是英国公的商队把尸首寻回来的,且在裴博雅的衣衫上留有一股熏香。
那是阉人才会用的一种味浓的熏香,用来掩盖自身残缺,排尿总会弄得身上骚臭之气,且这种熏香,裴侍郎昨夜在大理寺狱中,太子身边的侍从身上闻到过。
“太子豢养死侍,其用心可见一斑,白大人是个什么态度,你可心中有数?”
裴侍郎被乔楚天扶起身,沉声道,“白大人为官圆滑,且掌握众多京都世家案卷密报,他面上忠于圣人,在我看来也只有四成。如今太子势大,他为长久,恐不会出面作证。若是让他觉着太子无望,或许会出面将其罪行公诸于众。”
乔延江起身,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思量了一会儿之后道,“可暗中增加圣人护卫,还有盯住四皇子李阔,太子今日已经把话挑明,我武雍侯府上下的性命他都要,你把子琪接回去,托稳妥的人照看,若能找一处隐蔽之所安顿更好。”
“我知道如何做了,侯爷自己珍重!”
裴侍郎带着神情恍惚的乔子淇离开侯府,乔延江又去了冷玉轩,让沈冷尘带着一对儿女回娘家省亲,收不到他的亲笔书信,不得回来。
乔楚天喊来杨伯与乔子成,命二人将府中家奴卖身契返还,发足半年月银将众人遣散,只留各院掌事或贴身女使。
乔楚天让母亲韩清婵带着祖母也暂避去乔家别院,却被韩清婵拒绝。
“把你祖母送去吧,有丽娘在身边,比我照顾得好。如今侯府危难之际,我得与你父子二人共经风雨。你们放心出去应对,府中有我,为娘可是武将之女,还不是这么轻易就被人欺负的!”
乔楚天蹙眉,太子上一世就是拿了韩清婵和沈老夫人来要挟,这一世怎可将人留在这侯府,当明晃晃的靶子。
乔楚天刚要开口再劝,却听见身后父亲的声音,“不必再劝,你母亲是不会扔下我独自偷生的。”
韩清婵眼眶湿润,望着乔延江淡淡笑道,“侯爷。”
乔延江走过去,站在韩清婵身边,欣慰地说道,“这么多年,委屈你了,做我乔延江的妻,你可有后悔?”
韩清婵抿嘴而笑,轻轻摇头。
乔楚天亦未见过父亲与母亲如此深情,想来是父亲也意识到,李睿残暴,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若是我与天儿遭遇不测,元熹格下有一密道,你与母亲带着几个家中老奴,可由密道逃出生天。”
韩清婵笑着道,“侯爷,母亲我自会照料,放心!”
乔延江在韩清婵眼中看见了一府主母的坚毅不屈,更是看见了多年相濡以沫的坚定不移。
他知晓,韩清婵只应下会照顾老夫人。但若真到了那日,安顿好老夫人之后,韩清婵必会为自己舍弃殉情。
且二人不必说明,心中便知对方心意,这才是真正的夫妻。
乔楚天热了眼眶,将头偏过去望向窗外的天空。
“婉婉,这一世,我想与你到白头……”
柳婉婉此时,按照乔楚天叮嘱的,回到英国公府,看顾伤情严重的潇莫言。
这边刚把一身伤口的药换好,潇莫言就急着起身从榻上下地,柳婉婉拦都拦不住。
“北凉王这是不要命了?不要就不要吧,可惜了我这两日的草药和心血……”
潇莫言有些过意不去道,“嫂嫂勿怪,我也想躲懒,只是赵弦礼把今日上朝之事说了,嫂嫂怎还能做得安稳?”
柳婉婉明眸善睐,微微勾唇道,“今日朝堂上,就算撕破脸也是将军同英国公的处境,殿下为何如此着急?是担心万一李睿得手,又不肯把公主嫁你?”
潇莫言龇牙咧嘴,忍着身上的疼,说道,“嫂嫂,你怎还有心情说笑?我就怕李睿又要下手了,而我现在,像个废人……”
柳婉婉轻叹着摇头,心想,难怪乔楚天急着要自己回来看着这家伙,这是知晓他心性,着急着无法安心养伤。
她起身,轻飘飘地来到潇莫言身边,悄无声息地将银针刺入他的风府穴,人就有些麻木道,“嫂嫂,怎么不疼了?”
“你乖乖躺下,两日后,到了要你出场的时候我自有办法解燃眉之急,不用你现在逞强。要是把伤口弄崩了,我也没有法子了,再坏了将军的大计,看你怎么交代!”
潇莫言「哦」了一声,便就又挪回了榻上躺好。
“嫂嫂,我原不知自己也会经不起男女之情的折磨,这几日那种牵肠挂肚的感觉快要了我的命,你同乔兄几世姻缘,可有缓解相思之苦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