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圣人临朝,曹诚果然第一个跳出来启奏,却不曾想圣人先开口了。
“丞相今日怎么上朝了?不是允准了你在家休息的吗?”
“启禀圣上……”
“哎,皇后同孤言说,你府上出了那等事情,定是心力交瘁,丞相为国事操劳,理应好好歇上几日。”
圣人根本不给曹丞相启奏的机会,像是早已知晓他要说什么。
昨日圣人对于北凉的态度,曹诚不是没料到,今日朝上,他这般避重就轻。
不让曹诚奏禀,难道还能拦住所有文官御史的嘴不成?
曹诚向身后递了个眼色,何首义便上前一步道,“启奏圣上,北凉王潇莫言当着众人的面,对圣上出言不敬,可见其狼子野心。若放他回去,恐生不臣之心,若是勾结了匈奴大举来犯,大雍百姓将又要陷入战乱灾祸之中。臣请圣上下旨,将潇莫言召回,命其传令回去,将北凉大军撤回,并签下臣服降书,以保大雍边境无虞!”
圣人不耐地瞥了他一眼道,“何侍郎,北凉王性情洒脱不拘小节,他已经娶了顾诚公主,与大雍缔结姻亲之好,你怕是危言耸听吧?”
何首义蹙眉弓背,轻声道,“臣不敢……”
圣人又看了看脸色不大好的曹诚,挑眉道,“若是言说一些大不敬的话,孤倒是听闻,昨日在武雍侯府门前,说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倒是另有其人啊?”
柳婉婉昨日当着京都权贵们的面,喊的那些所谓出自丞相之口的狂悖言论,肯定是传到了圣人耳中,就算再懦弱无能。身为一国之君,敲打敲打臣子的胆子还是有的。
曹诚不以为然,左右圣人也没有证据,他抵死不认,谁也不敢揪住此事不放。
此时王莽上前一步,抱拳奏禀道,“启奏圣上,末将亦有耳闻,说是丞相勾结党羽铲除异己,罔顾律法陷害忠良,可若真是如此,丞相如今好好地站在朝堂之上,这又作何解释?难不成丞相自己给自己擅权特设,法外开恩?”
英国公赵弦礼微微一笑,不屑地说道,“平南郡王此言差矣,曹丞相是何许人也,只要他想,就是夫人好好地躺在家中,也要说人没了,拉着棺材满京都攀咬胡闹,事后就仿佛此事没有发生过一样。做过没做过,说过没说过,那还不是看人家丞相自己的意思。”
曹诚怒瞪过来,却迎面被上前的乔楚天挡住了视线。
“启禀圣上,曹丞相不满公主嫁与末将,昨日带着家丁打闹上门,还险些伤了顾诚公主性命。末将侍妾柳氏擅长医术出手相救,这才化解由丞相一手造成,北凉犯境的危机。丞相之子曹元毅眼见事情不成,迁怒柳氏,竟对一弱质女子动手,至其小产,险些丧命。请圣上为末将主持公道!”
乔楚天明知圣人不会为了一个武雍侯府女眷就对曹诚发难。只不过是为了做给武雍侯乔延江看,自己忍了,却并未放下。
不仅能绕过父亲的一再阻拦,还可借此事探探圣人口风,乔楚天让自己分明地站到曹诚的对立面,亦是在向太子表明心意。
圣人有些为难,看了看乔延江敛目沉默的姿态,便开口道,“哎呀,清官难断家务事,龙远将军同丞相怕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二字一出,曹诚脸上便扬起得意的笑容,圣人这是摆明了不想掺和自己同武雍侯府之间的恩恩怨怨。毕竟寻到根上,也是因为圣人舍不得李钰公主远嫁。
圣人现在既不想与北凉闹翻,亦不想朝中架构有变,无功无过,便就是最安稳的。
乔延江面上毫无波澜,却在心中愤恨圣人昏庸无能,是以隐忍多年,那浴血拼杀夺回来的江山岂容这货这般糟践。
乔楚天并未进一步诉请圣人追责曹诚,反倒让曹诚觉着时机到了。
他从容开口道,“圣上明鉴,老臣只因爱女被那北凉王轻慢,内子不堪辱没寻了短见,一时情急相同武雍侯府讨要个说法,并以此考验那潇莫言一番。怎知试探之下,那狼崽子便露出本心,狂逆无状,确实有那不臣之心。”
曹诚言之凿凿,说的跟真的一样。
“潇莫言本就是叛军将领,只不过因四皇子出事,抚北军未能及时赶赴北凉,才让他趁机篡权上位,这般行径便能说明此人信不过。老臣那女儿怕也是受了他的蛊惑勾引,甘愿自轻自贱也就罢了。老臣权当痛失爱女,这笔账就算在他潇莫言头上。”
“只是圣上万不可轻纵了狼子归林,否则后患无穷。若他再暗中勾结了手握重兵之人,里应外合,大雍将如何应对啊?”
圣人沉下脸色,对于起兵反叛的潇莫言,的确没有什么君子协议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