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画已经被她含化了一个角,但图案依然可辨。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李少威手里拿的那支是牛郎与耕牛,许澄宁拿的是织女。
秦弗黑脸:“这糖你买的?”
许澄宁微愣:“不是,少威兄买的。”
他猜得没有错,那个杀千刀就是对许澄宁居心不良。
秦弗突然伸手来抢:“别吃了。”
“为什么?”
“孤给你带了邻县的汤包,嘴里甜不好吃。”
许澄宁眼睛一亮。
今天的收获有点多呀。
吃糖画是图新奇,比起糖她更爱吃肉和米面。
秦弗把食盒打开,热乎鲜香的烟气扑面而来,许澄宁扇开热气,看到里面数只半透明汤包,鼓鼓囊囊的,花褶捏得很是细致漂亮。
许澄宁刚伸手,秦弗却又给盖上了。
“回府再吃。”他又伸手来抢她的糖,“这个别吃了,丢掉。”
许澄宁护着糖,很为难:“这是食物啊,不能丢。”
许澄宁素来是一滴汤水都不肯喝剩的,秦弗知道她这个毛病,咬牙道:“孤吃。”
“您不是不爱吃甜吗?”
老让他吃自己吃剩的东西,多不好啊。
“无妨。”
秦弗抢过糖画,一口咬断织女的头,嘎吱嘎吱的。
鹊桥相会?做梦。
马车到了王府,许澄宁先下,然后记起秦弗还在装病,就转过身作搀扶状。
其实也不用她,单左一个人就够了,不过下了马车后秦弗倒是推开了单左,把她当个拐杖用。
习武跟不习武的人就是不一样,单左硬邦邦的,打一拳都不变形。
许澄宁却像猫儿似的,筋骨柔软,手轻轻一捏,骨头就被揉开了,溜溜滑滑。
秦弗环着她的肩,许澄宁则偶尔使力的时候,只能搂他的腰,精瘦又硬朗。
她悄悄摸了几下才确定他没有穿护甲,纯壮的,腹部上不知为何,还一块一块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有。
搀扶他回了听雪堂,毕竟担了伤重之名,这回便没进书房,而是进了秦弗的寝房。
第219章 死讯
许澄宁第一次进他的寝房,亮亮堂堂,布置干净雅致,又十分硬朗,窗棂、隔扇、床榻、香几、屏风,俱是黑色木料,好容易有窗纱、帐幔、褥子、帘子一类的软物,又多是远山、黛蓝、苍色、黎色这样的冷调。
屋中摆一对仙鹤铜熏炉,和一个高大的铜枝灯架。
临窗的锦榻处摆放着香几,挂着字画。然后是数个多宝阁,上面摆满了玉雕。
临窗处放了几个很大的白瓷缸子,或是几株绿植,或疏疏几杆枯枝。
这屋子很有他的特点。
秦弗把许澄宁留在案边吃东西,自去屏风后换衣服。
许澄宁边吸汤包,边打量多宝阁上的玉雕,视线突然被香几上一只墩墩的小老虎玉雕吸引。
与其他写实的玉雕不同,这只玉雕雕的老虎却圆头圆脑的,四肢短小,作奔跑状,完全弱化了老虎的威猛,反而变得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秦弗走出来,她捧着小老虎笑问:“殿下也会雕这种风格的玉吗?”
秦弗顿了顿,道:“玉料的纹理正好合适罢了。”
他撩袍坐在许澄宁跟前,从她手里接过了玉雕,十分娴熟地把玩起来。
“今天怎么有空出去玩?”
“昨天遇到了王朴王公子,他请我和少威兄去他家看画儿,遇上您那会儿,我们准备回家呢。”
回家不能坐马车?非得有说有笑慢步回去?
肯定又是那个人使的心机,偏偏许澄宁见断袖见得少,又太相信对方是正人君子,半点没有怀疑李少威心思不纯。
“不是还有伤么?最近除了去御史台,便住府里吧,孤有事要你做。”
“殿下是不是不太愿意我跟少威兄往来?”
她终于有所察觉,略带疑惑地看着秦弗。
秦弗放在案下的手不自觉揉捻起来,表面上仍淡淡的。
“毕竟是你有点在意之人,容易成为软肋,对我们当下会很不利。”
许澄宁叹息。她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可李少威已经在宁王党前露面了。
“殿下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了,我以后会少与旧友往来。”
秦弗听她声音低落,似乎有点难过,忽道:“也不是让你谁都不要往来,只是要多加小心;再有如果有信,可交给单左单右,由府里送便不会被截。”
话落,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中微叹。
他这辈子的心软,算是在许澄宁身上用尽了。
看许澄宁低下头吃东西,头发上沾了点什么,他伸手想去帮她揭下。不料她正好抬头,猝不及防地摸上了她的脸。
许澄宁一愣,随即心口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