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这个女人吗?她叫蔡玲玲, 现在正在我们医院调养。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蒋素文的目光盯着温思溪看,眼里是罕见的愤怒:“你的宝贝儿子经常去探望这个病人, 他甚至还叫这个病人‘妈妈’!”
咣当——
是水杯跌倒、撞到茶几上的声音。
透明的水流从杯中流出,打湿了茶几上的一摞照片。可即便被水洇开, 照片上的内容依旧清晰可见。
照片上, 蔡玲玲和燕长渡都脸上带笑,看上去好一副母慈子孝。
明晃晃的笑容像是狠狠一巴掌, 直接扇在温思溪的脸上,扇得温思溪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
温思溪近乎呆滞地看着那些照片,仿佛照片上的东西是什么让人根本无法理解的无字天书,她一点都看不懂,也不想懂。
看着这样颓然的温思溪,蒋素文叹了口气。
在她的心里,温思溪向来骄傲肆意得像是一朵怒放的玫瑰,何曾露出过像是现在这样仿佛是被雨打风吹一样的模样?
在这个瞬间,蒋素文甚至有一种立刻闭嘴的冲动。好像只要她什么都不说,温思溪就不会继续难顾。
可是……
想到燕长渡做下的事,蒋素文又硬起了心肠:有些事,她现在不告诉温思溪,温思溪以后只会被骗得更惨。
蒋素文逼着自己给温思溪看了另外的照片:
“你看这张,这是燕长渡八岁那年去见燕南的照片。燕长渡从八岁起就知道他是谁的孩子!”
“你再看这张。”蒋素文强硬地将另一张照片塞到温思溪的眼前,“在燕长渡被你宠成掌上明珠的时候,你的亲儿子正在被燕南殴打虐待!”
温思溪目光呆滞地看着手上的照片。
不算清晰的照片里,小小的孩童满脸淤青。他看起来好瘦好小,看起来只有五六岁。
可是蒋素文说:“这是他八岁的时候!”
一个八岁的孩子,瘦得像是只有五六岁一样。脸上、身上全是被虐待殴打过的痕迹,让人忍不住猜想,是什么样的恶魔,才能对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出手?
温思溪的心突然就抽疼了一下。
她的眼中缓慢地凝出泪水,然后一颗一颗地流下。看起来便保养得很好的指尖流连在照片上,对比照片中孩童脸上的淤青,带来一丝可笑的讽刺。
温思溪问:“他是我的孩子?”
话音出口,温思溪才意识到,原来她的嗓音已经这样沙哑。
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有时候,想说出口话也会这样难以启齿。
她带着哭腔问:“在我宠爱别人的孩子的时候,他被这样虐待?”
看到温思溪这样痛苦的表情,蒋素文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把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温思溪,说道:“你要的DNA检测结果都在这里,事实证明,燕双栖才是你的孩子,燕长渡才是燕南和蔡玲玲的孩子。”
“如果我没记错,燕南就是你丈夫那个私生子弟弟吧?他们也是狠心,把自己的亲儿子送去享福,却回过头来虐待你的孩子。”
蒋素文没有忍住,又补充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的孩子,连高中都没有念完,就被迫出去打工,就为了给蔡玲玲治病?”
温思溪的手紧握成拳,连手中的照片都被她捏出了褶皱。大颗大颗的泪水落在照片上,泛开一片水花。
温思溪深呼一口气,才努力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她闭上了双眼,疲惫地靠在沙发上,问:“你刚刚说的,双栖的检测样本被偷换了,是怎么回事?”
蒋素文:“我最信赖的学生偷换了样本,但我什么都问不出来。我本来想报警,但是后来想想……”
报警似乎也没什么用。
一旦报了警,也许一切都能水落石出,可是温思溪未必希望闹得那样大,而且……
毕竟是她最喜欢的学生,她不希望学生的前途就此终结。
略去了所有的理由,蒋素文道:“毕竟一切都已经水落石出了,也没必要闹得那样难看。”
温思溪动了动唇,到底没有说出话来。
办公室内平静到近乎寂静,直到温思溪开口打破了沉默:“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先别说出去。不管怎么样,我想先问一问长渡。”
温思溪睁开双眼,眸中是一片冰凉的痛心:“我要知道,我亲手养大的儿子,究竟是不是这般恶毒。”
明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却为了荣华富贵一言不发;
明知道另一个孩子在替他受苦,却只有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