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杜若蘅心中了然,半年前正是她第一次撞见他生父的时间点,他催促她先回家,不叫她偷听他们的谈话,尔后又唬她说那人要绑架她,好从他手里拿走更多的钱。彼时她以为他是不想告诉自己一些事,所以开玩笑来糊弄她,如今才明白个中缘由。
“那他现在人在哪里?”这无疑是她此刻最想要知道的。
可欧阳露听后摇摇头,“不知道,他只让我提前帮他准备离职和股权转让的文件和手续,我向来不会过问老板的行踪。”
“那他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有。”
“哎。”杜若蘅顿感失望,轻叹一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
只听欧阳露“噗”地笑出声,就仿佛她说了什么笑话,“还能怎么办?继续上班呗。”
“……”杜若蘅反倒觉得她冷静淡定得不像话,但有一个问题她很好奇,“你不想要主理人的位子吗?你是菡萏的创始人之一,而我只是个……”说到这,她忽然语塞,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然后欧阳露帮她说了,“老板娘,不要妄自菲薄了,当年从巴黎时装周凯旋后,菡萏决定要上市,全部开疆拓土的工作难道不是由你一人全权负责的?”说罢,她莞尔一笑,一双桃花眼清亮而坚定,“我一直认为坐第一把交椅的人应该是公司里最大胆、最果断、最有魄力的那一个,过去是白先生,现在轮到你了,而我已经习惯了给你们打辅助,顾好大本营的工作交给我就行。”
“都没有老板了,我算什么老板娘?”杜若蘅听后嗤笑道,虽然她很气他的擅作主张,暗自怒骂这个人怎么都不跟自己商量一下,世界上到底有什么难题是不能两人一起面对的,但她也明白他选择这样做的初衷,故又不太能真的记恨起来。
白言朔行踪不明、归期未定,她甚至不知道他究竟还会不会归来,杜若蘅心情复杂地接任了菡萏品牌主理人的位子,继续去实现公司上市、打造国内第一时尚集团的小目标。只是这一次,她是独自一人了。
作为最大的不良因素,白言朔的离开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舆论的走向,圈内外唱衰的声音越来越弱,对菡萏抱有怀疑态度的投资者们也逐渐打消了疑虑,公司的第三轮融资和IPO顺利进行。
但杜若蘅没料到的是,作为菡萏的第一决策者,品牌主理人的工作竟是如此繁忙和劳累,她大大小小的判断都左右着公司的命运,尤其是在上市前的静默期,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前功尽弃。
为此,她每天都要拉着欧阳露和几位创始人团队的成员商讨每一个可能出问题的细节,同公司里许许多多的部门开会,握紧控制这辆“高速列车”的方向盘。她可以说是在强撑,长期处于一种身心俱疲但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里。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半年,杜若蘅已经很少想起白言朔了,一心扑在搞事业上的她根本没有余力为自己再一次死去的恋情而伤心难过。直到洛英打来电话,问她能不能抽空参加自己和杜若芜的秘密婚礼,她才终于回过神来,心里漫起一阵闷闷的钝痛。
距离他们帮洛英选婚服已经过去了近两年,彼时她方才成为他的助理,跟着他东奔西跑见客户,累得要死要活还甘之如饴……淡忘的回忆突然袭击她,杜若蘅恍惚间感觉很陌生,心痛到麻木,仿佛不再有知觉。
“所以你要不要来给我当伴娘?”电话那头的洛英又问道。
杜若蘅听了下意识地摇头,“时间上来不及,但我一定会去,给你包个大红包。”
“那好。”只听洛英“嘿嘿”一笑,“我可太期待了。”
到了大婚前一日,在杜若蘅结束会议匆匆赶往机场的时候,洛英的个人账户里赫然收到了一笔巨款,数字显示为“5201314”。
为此,新郎杜若芜差点气炸了,他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男人要跟自己抢老婆,还特意用份子钱来挑衅,他信誓旦旦要让对方好看。
洛英见状笑得直岔气,看他不淡定地蹦跶了半天,才开口解释道,“你急什么?是蘅姐给我的红包。”
“……”了解到真相的杜若芜无语至极,一个电话拨过去劈头盖脸地骂,“杜若蘅,你有事吗?给人份子钱还带顺便表白的?”见旁听的洛英忍不住“咯咯”地笑,他更气了,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她是要嫁我,还是嫁你啊?”
杜若蘅可不吃他这一套,从小到大她最不怕的就是杜若芜的威胁,毕竟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纸老虎,轻轻一吹就没有气焰了。她急着赶飞机,懒得跟他多废话,便直接怼了回去,“那就当是我替你给洛洛的彩礼,你那么穷,太委屈她了。”说罢,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