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个小时，来回五次的病危通知书。”
“最后生下了裴旻，裴旻刚出生她在坐月子一直流泪留下了眼疾，他不能跑不能跳，甚至外出吹一下风都不能，愧疚日日夜夜腐蚀着她，她比任何人都痛。”
“她才三十几岁，却满头白发。”
“精神几次崩溃，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裴旻在急救室内抢救，她像疯了一样站在医院天台上，说要跳下去，要用她的命换裴旻的命。”
“为了找到能够治疗裴旻的医院，我们常常搬家。”
“她多年心力交瘁，早已落下了冗疾，不能再承受剧烈的情绪波动。”
“我求你，即便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我作为我母亲的女儿，我不能。”裴茜眼眶里闪烁着晶莹，不成声道。
“为什么呢？”林辞野很平静却又茫然的问了她一句。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理所当然的要去牺牲我。
是因为他的伤口不在表面吗？
他们怎么就确定，没有裴旻，他就不会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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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因为我不是女生吗？我不能和他正常的结婚，也无法传承子嗣吗？”
“如果男性所代表的意义是传承？那么他传承的是什么呢？情感？一百年后，什么都随风散了。”
人都没了，还谈什么情感。
“家族？华国五千多年的历史能传承下来的还剩下什么呢？战乱、天灾，一切不可测的因素都能轻易将它连根毁灭。”
“还是基因？基因可以传递多久呢？依靠什么来辨别？而且如果追根溯源，真正可以一代代传承的源于女性的线粒体，而非男性。”
裴茜沉默的看着他。
林辞野又问：“还是因为大多数人的歧视，流言蜚语？”
“够了。”
“你可以高高在上的指责我，诉说你的不赞同，却不能容忍我说一句。”林辞野站起身面无表情的道。
你有充足的理由不赞同，可我也只有一个原因不能放弃。
“是你们都忘了，婚姻的结合，是因为相爱。”林辞野默默说完这一句，就离开了这里。
他走后，裴茜一个人躲在包厢内哭了很久，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的啊。
裴旻活着就很不易了，她怎么忍心再逼他。
更何况，谁都无法保证，那个潜存的危险是不是真的从他体内彻底消除了。
林辞野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竟然走到了他第二次见到裴旻的公交站牌。
他上了公交车，沿着路线坐了很久，久到落日迟暮。
天边的云慢慢向东边移去，像是不着边际的轻，淡白与蓝色交织又界限分明，最后染上夜色的浓重。
“回来了？”裴旻听到门口的响动，回过头，看见是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裴旻。”林辞野大步走过去，像是急不可待的莽撞，紧紧抱住他。
我好想你。
林辞野方才所有的情绪在见到裴旻的一瞬间就涌上了喉咙，泛起脆弱的哽涩。
“怎么了？我在的。”裴旻安静的回抱住他。
“没事，”林辞野从他肩膀抬起头，轻松道：
“今天听到工作人员说最近打算和男朋友去旅游，忽然想起，我们还没有一起出去玩过。”
“不如我们明天去滑雪怎么样？”
穿上滑雪服，戴上护目镜头盔互脸全套装备，我们和全天下的所有情侣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好。”裴旻垂眸注视着他的眼睛，缓缓应了。
饭后。
“这个是什么？”林辞野指着客厅茶几多出来的一个卷轴问，“裴旻你买的吗？我可以打开吗？”
“可以。”裴旻点头，“这是今天下午去学校的时候许教授送的，之前我给他孙女送过一次生日礼物，他一直想请我吃饭，但没有机会，就送了他亲手题的字作为礼物送给我聊表心意。”
林辞野打开卷轴，随着展开一字字念道：“岁至儒和。”
行书的毛笔字大气磅礴，肃然端正，却又有扑面而来的气势和冲击。
“给你的吗？”
“很适合。”
“裴旻，我记得你会写瘦金体对吗？”林辞野瞥过头，
“你送我的保温杯上面我名字的那个刻字，是你写的对吗？”
“是。”
“那盒子是星空了？”
“不是。”谁知，裴旻确实否认。
“不是？那是什么？”林辞野是真的惊讶了，不是星空吗？
“银河？”
“不是，是你出生那天的宇宙。”裴旻回答。
“为什么会想到宇宙做礼物盒？”林辞野抬眼，漆黑的眸中带着疑惑。
裴旻微微撇过头，躲过林辞野过于强烈直白的视线，匆匆丢下一句就进了卧室：“随便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