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生活偏偏就是你最不想来什么它偏偏发生,裴旻晚上照常去跑步,结果就被在附近修车的许昌盛给叫住了。
“嘿!裴旻!”
裴旻侧眸望了一眼,跑步的动作逐渐慢下来,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点头颔首道:“许先生。”
“好巧。你这是住这附近?”
“嗯。我家在。”
他没问许昌盛怎么会出现在这,许昌盛自己就先主动说了:“刚巧去谈生意,路过这,车有点小毛病,顺道就一起修了。”
“来根?”他递过去一支烟。
“不了。”裴旻摇头。
许昌盛也没勉强,自己拿了根叼在嘴里把打火机凑到唇边点燃吸了一口。
“哎,世事变化可真快啊!”他感叹了一声,“你听说了么,林哥,就林辞野,你们在酒吧见过的。”
“他怎么了?”裴旻眉头紧蹙,连语速都略带了急促,一点也不像刚才从容儒雅的绅士。
只不过许昌盛思绪很乱,也没注意,“林哥现在有官司纠纷,说不准就得赔偿,现在还要和公司解约。”
“他妈的,他就是被公司骗了,说不准就是阴阳合同那一套。”许昌盛越说越气,狠狠地把烟扔了碾灭。
“现在说不好就得卖房卖车,我听说他还问了他那辆柯尼塞格有没有想要的。”
“我手头那点钱对他来说杯水车薪。”许昌盛抹了一把脸,年轻的脸上也染上被现实击垮的沧桑。
官司、解约、卖车?
他一个都不知道。
裴旻怔怔的立在那,忽然感觉到彻骨的凉,像是被人抛弃,只能徒劳的任由一潮潮海水涌没肺腔难以言喻的悲伤。
他对林辞野来说到底是什么人?
他真的喜欢他吗?
裴旻不想去怀疑,但又无法扼制,垂在身侧的手轻轻的颤抖,张着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别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林辞野的事却还需要别人告诉他。
裴旻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裴旻回到家,就呆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窗外浅晕的夜色逐渐染浓,热闹的噪杂声慢慢消失,街上一派融于黑暗的寂静。
风声不在,月亮隐没。
直到手机又传来熟悉的旋律,他才恍然回过神,微微动了动,才感觉到腿部传来的迟来的麻木。
他落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看着上面不断闪烁的“林辞野”三个字,目光有一些空。
在铃声即将结束的前一秒,他才按了接通。
下一秒,屏幕上出现男人张扬夺目的那张脸,裴旻听着他一如既往的用着极为欢快的语调和他打招呼,说想他,可他心里却没有感觉。
他始终沉默着,林辞野说到一半终于察觉到不对,有点急的叫他:“裴旻,你怎么了?”
“没事。”裴旻的声音平静,“林辞野。”
他忽然叫他一声,
“嗯。我在。”林辞野应声。
裴旻却没在说话,一瞬间空气里沉寂的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通过电流隐隐交织。
静的不像话。
林辞野捏着手机的指节不自觉用了力道,泛着微微的白,心里涌上恐慌,急切的开口:“裴旻,怎么了?你说话。”
“算了,你别说了,我现在就去见你。”
林辞野说着,拿着手机快步走到电梯口就要按下去,裴旻这时终于出了声:“你别动,我没事。”
“学校这边有点忙,所以我最近可能不能去你那边了。”
“哦,就这事啊。”林辞野松了口气,他没事就好,刚巧他最近确实事多,裴旻不来也好。
这么想,他也就同意了。
可同意才反常,如果换作以往,林辞野一定会闹,或是死皮赖脸的问他要补偿。
裴旻警觉的意识到这一点,垂了眼帘,说了两句就草草的挂断了电话。
裴旻过了很久才直起身,血液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流通不畅,他踉跄了一下扶住沙发才站定,缓了缓僵硬的腿部。
他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清算了自己所有的资产。
奖学金加上各种比赛发表论文的奖金大概有近七十五万英镑,
研究生和博士的工资补贴和额外项目加起来也有十三万七,
一些理财投资现在收回来有一部分折损大概能取出来有二十二万,零零总总大概折合成人民币一千万左右。
裴旻请了一个上午的假,翌日一早就去外汇银行把英镑兑换成人民币,然后直接转入了林辞野的账户,然后就去了林辞野家里,用了半个小时,把他的东西全部收拾好。
林辞野给他买的外套、衬衫、鞋子、古建筑、桥梁模型……他什么都没有带。
只带走了他的书和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