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荛。”
听到许苑堇的声音,绿荛恋恋不舍地收回目送着付笙的视线,进了屋里,向许苑堇行礼,“奴婢在。”
“墙上挂着的那首词,你能将给我听听吗?”
绿荛疑惑,“此诗是王妃您所作,应该只有您才最懂这首词了。奴婢不敢妄言。”
又忘了这回事了。
许苑堇苦恼扶额,她还是没适应别人把她当做许安瑗。
“我失忆了,不记得了。”
这是她的万能借口,反正已经说出去了,许苑堇也不藏着掖着了。
绿荛站在旁边,看着那首诗,心里甚是满意。许苑堇读不懂这首诗,基本可以推测她能力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厉害了。这对于她夺取付笙、夺取齐王妃的位置,百利而无一害。
“这首词您题名为《咏梅》。”
许苑堇端起茶,“嗯。”
黑沉沉的天幕中,付笙站在窗边,仰头望着那弯晦暗不明的月。看来明天不是个好天气了。
信鸽趁着万籁俱寂,悄声落在付笙窗前。
付笙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取下被系在信鸽脚上的纸条。
将纸条展开,上面寥寥几字,却让付笙眉头紧皱。
门被敲了几下。
付笙立刻放飞鸽子,转身把纸条扔进屋中间的暖炉中。待火舌消解了纸条,空留一片黑灰脆弱的痕迹后,付笙才允许了在外等候的人进来。
“王爷。”“怎么了?”
于一把拿在身侧的一大枝红梅举到正前方,道:“王妃让绿荛送来的。”
付笙走到跟前,抚住一瓣红梅轻柔摩挲了几下,“王妃让送的?”
“是,绿荛是这么说的。”
付笙勾起唇角,接过这一大枝红梅,“去找个花瓶,再拿把剪刀过来。”
修养了这么几天,许苑堇脚其实好得差不多了。但为了少见付笙几次,她才一直假装没好,每天蹦跳出行。
现在没别人了,许苑堇睡不着,就从床上爬起来,把那枝被她暴力折下扔在桌子上的红梅捡起来,带到窗边坐下。
经受了一上午许安瑗「咏梅」思想的洗礼,许苑堇一时恶上心头,下午就带着绿荛悄摸摸钻进了红梅苑里小小搞了点破坏。
折了两枝红梅,给付笙分了一枝,目的是气他。自己拿回来的这枝,纯粹是第一次下手弄出的失败产物。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许苑堇躺在窗边的矮榻上,举高了这枝红梅在眼前晃悠着,嘴里反复念叨着那两句。
良久之后,她又翻起身,盘腿把其中杂乱的细枝折下来,最后把那开得鲜艳高洁的花插进了桌上的花瓶里。
“对不起啊,不该迁怒你的。”许苑堇胳膊撑在桌上,歪着脑袋看着花,又自言自语:“你确实配得上那句诗,但许安瑗……我觉得她不配。”
“因为我好讨厌她。”
“但……如果她跟我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的话,我应该也会因为这首诗喜欢她吧。”
毕竟,在完全无所知的情况下,许安瑗确实完美得让人无处指摘。
胳膊在桌面上滑开,许苑堇躬身趴下,无声地盯着那盛开的红梅。
“王妃失忆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若再继续回绝各处的探访……”
刘管家弯腰站在下位,等着付笙这位主子发话。
从那一天之后不久,整个京城的权贵差不多都得知了许苑堇失忆的事情,可能连皇宫那边也听说了这件事。
付笙端坐在雕花的厚实木椅上,把玩着那吊着红绳的玉坠。
公开许苑堇失忆的事情,他计划过。但许苑堇那一招把所有的事情全提前了,这些天他跟那些来打听消息的人不知周旋了多少次,身心都有些疲惫。
许苑堇还真是会给他找麻烦,果然说到做到。
“送来的拜帖,仔细查验查验,那些没必要放进来的就继续回绝。”付笙把玉坠收回袖中,“剩下的,找我在府的时间带进来。”
刘管家领命:“是。”
“王妃在院子里?”
刘管家想了一下,回话道:“听王妃那边的仆役说,王妃现在应该在红梅苑中。”
“行,你下去吧。”
等付笙找人找到红梅苑中时,许苑堇正蹲在树下拿着一根细长的树枝不知道在雪地上画着什么。
“才下过雪,外面这么冷,不在屋里待着,出干什么来了?”
许苑堇赶紧拿树枝抹乱那些自己画下的东西,看也不看付笙,说:“里面太闷。”
付笙也只是随口一问,实际并不在意,他关心的是,“为什么又来这里?准备再折几枝花?”
许苑堇怎么会听不出付笙话里又是嘲弄又是威胁的意思,她扔开树枝,起身,盯着付笙,语气不善:“这不是你给我修的地方吗?我作为主人也不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