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小火球一样,隐隐有些烫了。
谢月笙看不到,只能摸了摸周觅的额头,烫的他差点把手缩回来。
怎么会很严重了?
眼见着她呼吸间都带着一股热浪,谢月笙意识到不好了。
药根本没起作用,必须要输液。
但村里没有卫生所,最近的在隔壁村,也就是周觅的老家,需要走上小十里的路。
谢月笙连忙扶住周觅,要把她背起来。
想了想,又给她加了一件衣服,才背着人出了门。
家里的板车太小,又旧,恐怕还不到地方就会散架子,谢月笙只能背着周觅往隔壁旺水村走去。
夜色太黑,谢月笙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又不常去,只能磕磕绊绊的走在路上。
一不留神,谢月笙踢到了一块石头,狠狠的绊了一下。
背上多了一个人,谢月笙动作受限,竟没稳住,直接摔了一跤。
下意识的,谢月笙在接触地面的瞬间护住了周觅。
再一摸周觅的额头,好像更烫了,简直是下一秒就会整个人烧起来。
谢月笙来不及看自己摔没摔伤,连忙又背起了周觅,加快了脚步。
好在是中途遇上了一个半夜捡煤渣的老头,他就是旺水村的,认识周觅,连忙帮了谢月笙一把,让他把周觅放到了自己的板车上,拉着周觅往旺水村走去。
还算是顺利的到了卫生所,医生听了谢月笙的描述,又检查一番。
“没什么大事,但她之前喝过药,身体还没好全。像你说的吹了冷风还受了惊吓,发烧很正常。先打针退烧,要是还不行的话,就明早送去镇上医院,不过我估计没什么事。”
谢月笙微微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周觅情况不好呢。
帮着送周觅来卫生所的正是和周家隔着一条街,对门的邻居牛大叔。
他看看周觅,又看看谢月笙,叹了口气。
“这孩子命苦啊。”牛大叔忽然说到。
谢月笙往他的方向偏过头,“她以前……”
牛大叔叹息,“我是外人,有些事本不应该我来说。但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一向跟我很亲,也算是半个亲闺女吧。”
他徐徐说着,从周觅出生讲起。
“周家从前穷,没人愿意把闺女嫁给她爹。一直到四十五了,才拖媒婆找到了屯子里的一个姑娘,就是周觅他娘。按理说周家算是高攀了,但是周觅她娘原本有亲事,还没嫁过去男孩子就没了,都说周觅她娘克夫,没人再敢给她说亲,拖来拖去拖到二十五六,岁数太大了,这才算的上跟周家是门当户对。”
原本周觅是头生的闺女,还是爹的老来得子,应该很受宠才对。
谁知这周家穷的叮当响,臭规矩还贼多,竟重男轻女,觉得没个儿子会被人瞧不起。
但其实,周家老爹脾气臭,村里人向来不怎么待见他,他家啥样根本就没人在乎。
第四十五章 比想象的惨烈
可周家老爹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村里人肯定都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还说总能听见别人议论他,走在大街上都被人指指点点。
其实后来年岁大了大家才知道,那周家老爹就是得了精神病。但他早年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总觉得是有人骂他,常见累月下来,脾气越来越大。
还把生不出儿子的罪过怪在了周觅她娘的头上,动辄打骂,最严重的一次是吊起来用鞭子抽的浑身血淋淋的,差点断了气。
周围邻居实在看不过去,把人给救了下来。
周觅她娘也回娘家求助过,但家里人觉得她是克星,嫌她晦气,好不容易嫁了出去就再也不想插手她的事。
对她说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再说谁让她生不出儿子的。后来又去,干脆大棒子打了出来。
按理说周觅她娘也是命苦的,但她竟把气都撒在周觅的身上,觉得都是因为她自己才会挨揍,才会连娘家人都不管她。
“五六岁,浑身上下一块好皮都没有。”牛大叔这样说。
谢月笙听的心头一紧,他也是家里的老大,自认为境遇应该和周觅差不多。
这会儿才知道,周觅的前半生比他想象的要惨烈太多。
“那她娘后来生了儿子,对周觅也没有好一些?”
“她不是那种明白人,生了儿子,就更觉得周觅多余,天天关在屋里,等能干活了,就圈在地里干活。”牛大叔说的有些心疼。
“她那爹就是个混账,有了儿子就觉得高枕无忧,也不干活了,整天在家喝酒。娘更不是个好东西,说自己要在家带那个小的,天天赶着周觅下地干活。小小年纪,割猪草磨得满手水泡,肉都快烂了。你说她一个小丫头,就是没日没夜的干,能挣到多少工分?家里就又要怪她偷懒,三天两头的一顿打,还不给饭吃。我有时候看她可怜,就偷偷塞给她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