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秋祝福她的时候她真的好开心,或许是她真的有点得意忘形了,看不清她眼底那份毫无遮掩,极为明显的幽怨。
可是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能选上,她居然真的能跟何以随拍宣传片。
那段时间的她依旧会不厌其烦地和他擦肩而过,阳光下,或许只有风知道她的秘密。她会伸手触摸男生的影子,她甚至觉得和他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走廊上的喧闹声仍在继续,但两人仿佛与周身的嘈杂完全隔绝,“徐静秋。”她近乎是颤着声喊她的名字。
时隔多年再谈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仍旧无法平静地面对,“我对你的退步还不够吗?”
不参加评选,尽量避开有你的场所,甚至不和你相处,这样还不够吗?
四周的人都顾着玩闹,无人注意到她俩的动静,宋清然看着她,又逼近了一步,“你以为我是在怕你吗?”她凑到她的耳边,继续说:“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虽然不知道你这次为什么会突然醒悟来和我道歉,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肯定的回复,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身后再次传来,“可我并没有真的伤害到你。”
“那又怎样。”宋清然冷哼一声,“难道我始终安然无恙的缘由是你的心软吗?”
当然不是,她对付她的时候向来是下了狠手的。难道一定要□□上有疤痕才算施暴吗?被孤立,被排挤,被冷遇,被算计,被辱骂,这些不算吗?
那么痛的领悟,在数不清的午夜梦回里徘徊。
轻飘飘的一句道歉于她而言,毫无作用,也不会有任何的补偿。如果就这么原谅她,那她就愧对于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来治愈这段噩梦的宋清然。
她要做的是放过自己,而不是原谅施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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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亲耳听到向风说出那句话,宋清然终于愿意相信,该发生的一切还是发生了。
后桌的唐六一直接一整个大震惊,差点没把住大嗓门,还是向风眼疾手快地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向风压低声音,“你是想全学校都知道啊?”浓眉一皱,一副恨铁不成钢,“这可是要挨处分的。”
物理老师正被问题的学生围了个实严实,宋清然安心地收回视线,也凑了过去,问:“为什么打架?”
向风摇头,“不清楚,我认识他那么多年从没见他打过架。”
她继续问,“那你知道和谁打的吗?”
“我明天去医院问问。”向风鹰似的目光盯着她,浓眉微微上扬,“啧,你一个女生关心这种事干什么?”
后桌的唐六一正听得起劲,用笔戳了下他的后背,“你懂什么?谁会嫌八卦多。”
宋清然在心底长叹一口气,窗外一片漆黑,黑色的幕布镶嵌在天边,笼罩整个大地,女孩眼里的光,慢慢地黯淡了下来。
晚风吹散云层,月亮露出真身。
宋清然看着手机里的那串熟悉的数字,犹豫良久,还是按了下去。还未拨通又被她挂断,她揉了揉眼睛,算了,还是不要打扰他休息了。
她拿出日记,这应该是她第二次百般不愿地这些记录无论如何都会发生的事情。
2008年4月27日天气 阴
听说他昨天打架了。
她怔怔地看着最后一个阴字,今天明明是个大晴天。应该说日记里的很多阴天都是让人喜出望外的蓝天白云,可是对于她来说,对于那些天里那么伤心的她来说,那些蓝天白云都不过是假象。
所以,生死之外,到底什么事情才可以改变呢?又有哪些事情是无法更改的?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所以,这一次,也是一样的对吗?这一次,她也没能阻止。
那他们的婚姻呢?他们的婚姻又是否可以更改呢?
无论如何,这是她自己的人生,难道还不能自己决定吗?她长呼一口气,胡乱地摇了几下头,拿出明早要用到的英语试卷,思绪刚聚拢就又被一阵来电铃声吵散。秀气的眉毛一皱,拿起一看,居然是何以随。
她抿了抿唇,双眸闪烁,按了接听,轻声开口,“喂。”
“嗯。”电话那头的他嗓音有些低沉,甚至还带了几分嘶哑,宋清然试探性地问了句,“你发烧了吗?”
“没有。”
她显然是不信的,“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烧吗?”
何以随舌尖顶了下右边的脸颊,垂眼懒散地看着大腿处的伤口,认命似地闭了下眼睛,没有回答。
宋清然也不在意,依旧固执地问,“那你疼吗?伤到哪了?为什么要打架?”
她一句话抛出了三个问题,还都是他不想回答的难题,可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她埋在他怀里哭泣的模样,眼睛,鼻尖,脸颊全都红成一片,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孩子的眼睛那么像兔眼。红彤彤的,清澈又无辜,特别惹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