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她,应该是二十六岁半。
自此,两人不再言语。谁也没有主动搭话,窗外早已听不见夏日的蝉鸣声,今年的夏天,早就已经结束了。
宋清然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四十分钟后她下楼进了厨房,唐六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路的,她在客厅转了一圈也没见她。
索性也不管她了,直接关了火,把锅里的汤盛了出来,顺手就给它直接摆到餐桌上了。李沛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里多了几分情绪。
她身为人女,再为清楚不过。那种情绪,是慈爱。
“好了,李教授,来尝尝我的手艺。”
他看了她一眼,快要走到餐桌的时候,前脚一转,去了厨房。再出来时,手上多了碗汤。
“自己做的东西,当然要自己先尝一下才能拿给别人喝。”
“好的,那我先给您试试咸淡。”
真是嘴硬,想让她陪着吃饭就直说。
不过这话她自然不会说。
陶瓷碗比较小,她这一口下去,小半碗就没了。宋清然抬头,笑眯眯地望着他,他已经开始喝了。
“怎么样?”
手中的汤勺被他搅了几下,“勉强入口。”
这傲娇又别扭的,小老头?
“我刚刚在楼上的时候,给您写了一下煲汤的步骤,什么鸽子汤、老鸭汤、还有排骨汤你都可以照着那个步骤煲。”
她刚刚在楼上无意间往下瞥的时候,看到阳台那里摆着各种绿植,呃,的盆。一看就是被他养死了,她仔细看了下,如果没认错的话,最中间那盆应该是洋琼花。
不过也已经濒临枯死了,树叶全黄了,根部也在往外翻,救不回来了。
也是,那么好养的洋琼花都被他养死了,别的死了,也就不奇怪了。
洋琼花,她细心养护了四年的年琼花,在她那么认真爱他的那些日子里,它都没有开。他们离婚了,它却又开了。
其实,当她翌日清晨醒来看到那盆绽放的洋琼花,是真的看到了一丝丝希望的,在他们那段经不起折腾的婚姻里。
感觉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了,她终于决意和他离了婚,他们终于再也没了瓜葛,结果生活又跟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在那家酒店里,她看着眼前巨大的生日蛋糕。世界一片漆黑,她的未来也是。她不知道未来的路又要怎么走,她甚至不知道离婚这个决定究竟是否正确。
可现在,所以的一切,居然真的都让她重头再来,她真的又重新拥有了一次选择的机会。
生活总是如此,总是在最为燥热的夏天里,吹来一阵凉爽的风。
从李沛家里走出来,门口有几个阿姨坐在那里低声交谈。眼睛时不时往宋清然身上瞟,导致她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来姨妈了,还是脸上有什么东西。
走出去一段路之后,那群人还在看,宋清然自知自己长得不错,但也不至于这么的,呃,老少皆宜吧?
一直到公交车站,宋清然细细回想着那群阿姨看她的那种眼神,恍然大悟。难怪李沛让唐六一和她一起去,原来如此。
她拿出手机,才看到唐六一给她发的短信。
【向风约我打游戏,我先撤了,你好了给我打电话。】
时间应该是她在楼上看书的时候。她写得太投入,没有注意听。
“有道是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人生只要走不到尽头,你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怎么样的结局。”
这是她离开李沛家前,他对她说的一段话,的确意味深长,值得令人反思。她想,他是教书多年的老师,阅人无数,肯定早已看透了她内心存有困顿。
是啊,她怎么知道重头再来一次的结果就一定不是自己想要的呢。
宋清然胡乱地摇了摇头,给唐六一打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男声,宋清然眉头皱了下。
也来不及等她问他是谁,那边就冷冷地报了个地名。然后,就利落地挂了电话。
宋清然握着手机,依旧保持着刚刚接电话的声音,反应了好一会儿。
刚刚那个是,何以随的声音?
他们是毕业以后才有的交集,他的声音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好听,倒也不是多有磁性,反正就是有种成熟男人的味道。
不过他高中时候的声音好像要更为清脆一点,她高中的时候从未和他说过话。尽管因为向风的缘故,她经常能在他们班门口见到他,可是他也很少会说话。
时间太久了,猛地一听到他说这么多话,她还觉得有点奇怪,甚至会反应不过来那是他的声音。
感觉有点奇怪,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眼睫微微颤了几下,宋清然垂眸,关了手机屏幕。在公交车靠站停下的时候,拉了下单肩包的肩带,上了车。